“你我二人,即使日後,不能再在一處。就是他日分道揚鑣,不得相見。亦要參商各曜,歲寒同安。”
聽完這話,沈川嘴角扯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沒有應答,他提起茶盞爲自己斟滿,舉至唇邊,似是仔細品嚐起來。
此時的沈川,周身散發的冰冷氣息,令茵娘備感陌生。她心底沒來由的慌亂起來,卻仍然出口逼問:“你應不應?”
沈川仰頭一口喝幹杯中茶水,咽下後,神情滿是無奈:“可是我已經在祖宗牌位前立了誓,他日我若因爲這個應了誓……”望向她的溫柔至極的眼神裏,透露出決然的瘋狂之意:“怕是會曝屍荒野,無人收屍的下場。你我的交情,值得爲我燒幾張紙吧。免得做了孤魂野鬼,還是個窮鬼。”
兩人目光對峙,各不相讓,
“你這是在逼我!”茵娘惱恨道。
“對,我就是在逼你!只這一件。其他之事,事事依你!”
直至崔府門前,兩人不歡而散。
茵娘下了馬車,正欲入側面巷口從側門入府,府門忽然大開,管家從內朝着茵娘急急奔出,“哎呀!大姑娘,你可算回來了!皇後娘娘潛了人來,召您入宮覲見,已等候多時。”
原是茵娘剛離府不久,宮裏便來人傳了懿旨。皇後娘娘欲召見茵娘,命即刻入宮覲見。來人是洗梧宮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女官,名喚醒知。
崔大夫人親自將醒知迎入前廳奉茶,請她稍待,一面急命侍從策馬去追茵娘。一路尋至朱雀街西市,不見人影,又直奔陳娘家中。侍從稟明來意,陳娘卻一臉茫然:“今日我未曾派人去接過茵娘。”
侍從頓時面如土色,匆匆告退欲回府報信。陳娘心中憂急:“你先回,我隨後便到。”
前廳裏,崔家兩位女主人被貼身侍女尋了由頭悄然請出。聞知茵娘不知所蹤,崔大夫人驚得眼前一黑,幾欲暈厥。
幸得崔少夫人強自鎮定,一面攙扶婆母,一面條理分明地遣出府中得力人手,分頭悄然四散尋找。同時取出崔大老爺的手牌,遣人去尋金吾衛相熟的將領暗中協查。此時陳娘匆匆趕到,躊躇片刻,低聲道:“嫂嫂……不如也派人去寧安侯府探問一聲?”
崔少夫人心知陳娘不會無故提及沈川,也不多問,立時派了管事前往寧安侯府。
管事在寧安王府門之外恰遇青峰。昔日青峰常隨沈川來崔府尋茵娘,正是這管事迎進的門,彼此也算舊識。
青峰聽罷沉吟片刻,只讓管事回稟崔大夫人:“請夫人寬心,時辰一到,姑娘自會平安歸來。”
崔大夫人聞此,神色稍緩,隨即怒道:“這沈川!要見茵娘,自當堂堂正正地見,行此藏頭露尾之事,豈非小人所爲!”
崔少夫人卻道:“如今不比五年前,寧安王府與姜國公府姻親已定,他若再私下與茵娘相見,只怕於茵娘名聲有礙。”
崔大夫人憶起從前與沈夫人相談甚歡時,曾約定兩家兒女親事。如今物是人非,茵娘庵堂蹉跎五載,沈川亦將另娶,不禁愁腸百結,苦澀難言。
茵娘回府後,即刻被引至前廳面見醒知。她依禮深深拜下,姿態恭敬。醒知伸手將她扶起,目光在她臉上細細端詳片刻,含笑贊道:“怪道寧安王爺心心念念這些年,果真是個標志人兒。快換身鮮亮衣裳,隨我進宮。娘娘隨聖駕入京,一直惦記着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