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剛過,天邊才泛起一層慘淡的魚肚白。
對於大多數在這個時代討生活的人來說,這會兒正是睡得最香的時候,或者剛準備起身爲了生計奔波。但對於剛登基沒兩天的林休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真的很痛苦。
你能想象嗎?那種剛閉上眼沒多久,感覺被窩才剛剛捂熱乎,魂魄還在九霄雲外飄着呢,耳邊就傳來“陛下,該更衣了”的魔音貫耳。這種感覺,比上輩子連上一周夜班還要讓人抓狂。
“陛下?陛下?”
聲音還在催。
林休猛地掀開明黃色的錦被,整個人彈坐起來,頭發亂糟糟地披散着,眼神裏帶着一股濃鬱的殺氣。那是純粹的、因爲睡眠不足而引發的憤怒,俗稱起床氣。
他坐在龍榻上,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死死盯着面前那盞搖曳的宮燈,心裏認真地思考了一個問題:如果我現在宣布退位,能不能換來睡到自然醒的權利?
當然,這念頭也就閃了一下。
系統那個“永久性失眠”的懲罰就像把刀懸在頭頂,讓他不得不認命地嘆了口氣,把腿挪下了床。
“更衣。”聲音沙啞,帶着顯而易見的低氣壓。
以前伺候他的那些宮女太監,通常這時候都會殷勤地湊上來,手裏捧着金盆毛巾,嘴裏說着吉祥話。但今天,氣氛有點不對勁。
太安靜了。
林休眯着眼掃了一圈。
他眯起眼,掃視了一圈身邊伺候的人。
這幾個宮女……眼生啊。
之前那幾個鼻孔朝天、給他梳頭時手勁兒賊大、一看就是太後那邊派來監視他的老宮女,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個看起來年紀不大、低眉順眼,動作輕得像貓一樣的新面孔。
她們規矩得可怕,連呼吸聲都壓得極低,仿佛稍微大點聲就會被拖出去砍了一樣。
小凳子拿着象牙梳走了過來,動作極其小心地替林休梳理長發。這小太監是林休在冷宮時就收用的,算是目前宮裏爲數不多的心腹。
“換人了?”林休閉着眼,任由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悶聲問道。
小凳子手上的動作沒停,聲音卻壓得只有兩人能聽見,透着股幸災樂禍的機靈勁兒:“回主子的話,全換了。昨兒個半夜,內務府那邊突然來了人,說是這些奴才手腳不幹淨,偷拿了宮裏的物件,連夜就給發落了。這批新上來的,都是靜妃娘娘親自挑過眼兒的,老實,聽話。”
林休聞言,眉毛挑了一下。
老媽這效率,真是有點嚇人啊。
昨天才說要整頓後宮,這還沒過十二個時辰呢,就把他在乾清宮身邊的釘子拔了個幹幹淨淨。
“還有個事兒……”小凳子四下看了看,聲音壓得更低了,帶着點掩飾不住的笑意,“聽說昨晚壽安宮那邊,不太平。”
壽安宮,太後的地盤。
“怎麼個不太平法?”林休來了點興致,起床氣稍微散了一些。
“鬧肚子。”小凳子憋着笑,“還有就是,太後身邊那個最得勢的大宮女,叫春桃的那個。”小凳子繼續說道,“今兒一大早,天還沒亮呢,就跪在慎刑司門口哭,說是自己護主不力,沒試好菜,害得太後受苦,心裏過意不去,非要自請去守皇陵贖罪。
“靜妃娘娘……哦不,現在是靜太妃了。太妃娘娘感念她一片忠心,當場就準了。這會兒人估計已經出了神武門,往皇陵去了。”
說完,小凳子還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
那哪裏是自願啊。
聽說那春桃是被兩個粗使婆子架着去的,嘴都被堵上了,只能發出嗚嗚的哭聲。
林休聽完,站在巨大的銅鏡前,看着鏡子裏那個雖然一臉倦容但依舊帥得掉渣的自己,忍不住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這就是母妃說的“清理幹淨”?
這就是傳說中的宮鬥頂級玩家嗎?
這也太效率了吧!
昨晚才說要三天,結果這一晚上還沒過去,太後的老巢就被端了一半,眼線拔了個幹幹淨淨,甚至連借口都找得這麼完美——食物中毒。
而且這手段,一點都不血腥,就是有點……emmm,有點味道。
相比之下,自己這個擁有系統的穿越者,簡直純潔得像朵小白花。
“母妃真是……”
林休搖了搖頭,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真是幹得漂亮。”
有個卷王老媽是什麼體驗?
那就是你還在爲怎麼跟老板請假而發愁的時候,你媽已經幫你把老板的競爭對手給收購了。
“走吧。”
林休整理好最後一顆扣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那張臉上擠出一點“朕是明君”的威嚴(雖然大概率還是像個沒睡醒的打工人)。
“上朝。”
……
金鑾殿上,百官已經列隊站好。
張正源站在文官之首,腰板挺得筆直,雖然也是一把年紀了,但精神頭看起來比林休這個年輕人還要足。旁邊是大將軍秦破,一身煞氣收斂了不少,正閉目養神。
林休在那張象征着至高權力的龍椅上坐下。
硬。
真的硬。
也不知道當初設計這椅子的人怎麼想的,除了看着威風,一點人體工學都不講究。林休挪了挪屁股,試圖找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結果發現根本不可能。
他這一動,底下的群臣就像是驚弓之鳥,瞬間安靜了下來。
林休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下面。
因爲沒睡醒,加上心情極度不爽,他體內那股先天大圓滿的真氣不由自主地溢散出來了一絲。就這麼一絲,整個金鑾殿的溫度仿佛瞬間下降了十幾度。
原本還準備互相寒暄幾句的大臣們,只覺得後脖頸子一陣發涼,像是被什麼洪荒猛獸盯上了一樣。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旁邊的太監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林休打了個哈欠,眼角甚至擠出了兩滴生理性的淚水。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這群老頭子能識相點,別拿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他。
可惜,怕什麼來什麼。
左側言官隊伍裏,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這人林休有印象,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姓趙,出了名的骨頭硬、嘴巴臭,以前先帝在的時候,他就敢在金鑾殿上死諫,據說還在柱子上撞過頭,雖然沒撞死,但也留了個“鐵頭御史”的美名。
“臣,趙鐵山,有本啓奏!”
老頭的聲音洪亮得跟敲鍾似的,震得林休腦仁疼。
“說。”林休單手撐着下巴,眼皮耷拉着。
趙鐵山深吸一口氣,手裏笏板舉過頭頂,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臣聞,陛下昨日微服私訪,直至深夜方歸。更有傳言,陛下流連市井,行蹤不定。陛下乃萬金之軀,系天下安危於一身,豈可如此輕率?況且,先帝屍骨未寒,陛下便深夜出宮遊樂,這既不合祖制,亦有失孝道!臣懇請陛下,收心養性,勤於政務,莫要讓天下臣民寒心啊!”
這番話,那是真的又臭又長,而且占領了道德制高點。
要是換個臉皮薄的皇帝,這會兒估計已經羞愧難當,或者開始找借口解釋了。
大殿裏的氣氛瞬間凝固。
張正源微微皺眉,想出列替皇帝解圍,畢竟昨天皇帝出去是爲了正事(雖然他們以爲的那個正事和實際上的正事不太一樣)。
但林休沒給他機會。
他只是靜靜地看着趙鐵山,看了大概有五六秒。
這五六秒裏,趙鐵山從一開始的慷慨激昂,慢慢變得有點心裏發毛。因爲他發現,龍椅上那位年輕的皇帝,眼神裏沒有羞愧,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只有一種……像是看傻子一樣的嫌棄。
“趙愛卿,”林休終於開口了,聲音懶洋洋的,透着股沒睡醒的沙啞,“你今年高壽?”
趙鐵山一愣,下意識回答:“臣,虛度六十有五。”
“六十五了啊,不容易。”林休點了點頭,語氣裏居然帶着點同情,“這麼大歲數了,大清早不在家抱孫子,跑到這兒來盯着朕晚上去哪兒撒尿了沒,你不累嗎?”
“譁——”
滿朝文武差點沒繃住。
這是皇帝在金鑾殿上能說的話嗎?撒尿?
趙鐵山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手指顫抖地指着上面,氣得胡子都在抖:“陛下!您……您怎可出此粗鄙之語!臣是爲江山社稷……”
“停。”
林休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他的施法吟唱,“朕昨晚出去,是體察民情,還是去喝花酒,這事兒以後自然有分曉。朕就問你一句,朕昨天把李威那個反賊收拾了,算不算正事?朕把太後穩住了,算不算正事?”
趙鐵山噎住了:“這……自然是算,可是……”
“既然算,那你廢什麼話?”
林休猛地坐直了身子,那股慵懶的氣質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盯着趙鐵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朕這個人,脾氣不太好,尤其是沒睡醒的時候。你們要是覺得朕這個皇帝當得不合格,天天盯着朕幾點睡覺、幾點起床、去哪兒溜達了,那好辦。”
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全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早朝,朕感覺真的好難上啊。要不以後能不來就不來了吧?這點小事讓內閣自行安排就行了。再或者,誰覺得自己行,誰上來坐這把椅子?朕絕不攔着,正好朕還沒睡夠。”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着林休。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哪有皇帝因爲不想聽嘮叨就威脅群臣說要罷工的?更離譜的是,還問誰想坐龍椅!這可是誅九族的大逆不道之言,可從這位爺嘴裏說出來,怎麼聽着那麼真心實意呢?
關鍵是,他們怕啊。
經過昨天那一出,誰不知道這位新皇是個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李威那種御氣境巔峰的狠人說廢就廢,誰敢接他的茬?
趙鐵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看着林休那雙似乎真的在考慮“撂挑子不幹”的眼睛,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勸諫給咽了回去。
他不敢賭。
萬一真把皇帝惹毛了,以後真不上朝了,大聖朝出了個“家裏蹲”皇帝,那他趙鐵山就是千古罪人。
“臣……臣惶恐。”趙鐵山憋了半天,終於憋出這麼一句,灰溜溜地退回了隊伍裏。
其他的言官見狀,一個個把頭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領頭的都被懟回來了,他們上去也是送死。
“行了,這種廢話以後少說。”林休重新癱回椅子上,恢復了那副沒骨頭的樣子,“說點有用的。錢的事,糧的事,兵的事。除了這些,別來煩朕。”
這一波操作,看得首輔張正源眼皮直跳。
高啊。
實在是高。
看似胡攪蠻纏,實則抓住了文官集團的軟肋。以前的皇帝要麼講道理,要麼講威嚴,文官們都有一套應對的法子。但這新皇不講武德,他講“擺爛”。你要逼我,我就不幹了,這誰頂得住?
“咳咳。”
張正源咳嗽了兩聲,打破了尷尬的沉默,給戶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該談錢了。
戶部尚書錢多多,人如其名,長得圓滾滾的,像個成精的元寶。但這會兒,這位“大元寶”看起來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他頂着比林休還嚴重的黑眼圈,手裏捧着一摞厚厚的賬本,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來。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還沒等開口,錢多多膝蓋一軟,“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那動靜,聽得旁邊的武將都覺得膝蓋疼。
“陛下啊!”
這一嗓子,帶着三分淒涼,三分絕望,還有四分想要自我了斷的決絕。
“國庫……國庫它是真的沒錢了啊!”
錢多多把賬本往頭頂一舉,眼淚說來就來,都不帶醞釀的,“先帝在時,連年征戰,軍費開支巨大。再加上今年江南水患,西北旱災,到處都在伸手要錢。現在國庫裏剩下的銀子,連耗子進去了都得哭着出來。若是下個月再沒有大筆進項,百官的俸祿……怕是只能發陳米和爛菜葉子了啊!”
他說得淒慘,實際上情況也確實差不多。
大聖朝看着繁花似錦,實際上底子已經被掏得差不多了。這也是爲什麼之前太後一黨能那麼囂張,因爲他們手裏握着不少私產,能籠絡人心。現在林休掌權,接手的就是這麼個爛攤子。
滿朝文武都面露難色。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皇帝再厲害,也不能憑空變出銀子來吧?
然而,坐在上面的林休,聽到這番哭窮,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
他不愁反喜。
那樣子,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好消息,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地往上揚。
錢多多哭了一半,偷偷抬頭看了一眼,頓時心裏一咯噔。
完了,陛下莫不是被窮瘋了?怎麼還笑呢?
“沒錢了啊?”林休語氣輕快,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打着節奏,“沒錢好啊,沒錢說明咱們得想辦法花錢。”
哈?
錢多多以爲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陛下,您……您說什麼?花錢?”
“對,花錢。”
林休身子前傾,看着底下這群一臉懵逼的大臣,終於拋出了他那個醞釀了一晚上的“宏偉計劃”。
“朕決定,即日起,在京郊劃撥土地三千畝,征調工部最頂尖的工匠,不管是木匠、石匠還是畫師,統統給朕調過去。朕要建一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學院。”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欣賞衆人呆滯的表情。
“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皇家醫科大學。”
“這大學,規模要大,至少要能容納數千學子同吃同住。標準要高,桌椅板凳要用最好的紅木,宿舍……哦不,學舍要寬敞明亮,最好還要帶個大花園。至於裏面的教書先生,朕會親自去請。總之就一句話,怎麼氣派怎麼來,怎麼花錢怎麼造。”
林休一口氣說完,感覺神清氣爽。
給老婆建學校,那是正事。至於錢?那是李三娘的事,也是這幫大臣的事,反正不是他這個鹹魚的事。
“錢愛卿,”林休笑眯眯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胖子,“這建校的銀子,還有後續的運營費用,你看着辦吧。朕相信你的能力。”
轟——
這下不是金鑾殿降溫了,是直接遭雷劈了。
錢多多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像銅鈴。
三千畝地?最好的工匠?紅木桌椅?數千人吃住?
這得多少錢?
這哪裏是建學校,這分明是建阿房宮啊!
而且現在國庫都能跑馬了,陛下居然還要搞這種面子工程?這簡直就是把戶部往死裏逼啊!
短暫的呆滯後,錢多多爆發了。
他猛地從地上彈起來,以一種與其體型完全不符的敏捷,沖向了大殿正中央那根兩人合抱粗的金絲楠木柱子。
“我不活了!”
“陛下啊!您殺了老臣吧!”
錢多多死死抱着柱子,整個人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上面,鼻涕眼淚糊了一柱子,那哭聲簡直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別說建什麼大學了,就是建個茅房,現在戶部都拿不出一個銅板啊!您就是把老臣這把老骨頭拆了、剁碎了、按斤賣了,也換不來那麼多銀子啊!蒼天啊,大地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旁邊幾個大臣想上去拉,結果發現根本拉不動。這胖子是真用了吃奶的勁兒,顯然是打算今天要是沒個說法,就長在這柱子上了。
就連一向沉穩的張正源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這也太……太荒唐了。
“陛下,”張正源硬着頭皮出列,“此時興建土木,恐非明智之舉。國庫空虛乃是實情,若是強行征斂,只怕會激起民變啊。”
“是啊陛下,三思啊!”
“陛下,這‘醫科大學’究竟是何物?從未聽說過啊!”
一時間,反對聲此起彼伏。
林休坐在高處,看着下面亂成一鍋粥的朝堂,看着抱着柱子哭得像個二百斤孩子的錢多多,心裏卻一點都不慌。
不僅不慌,他還覺得有點好笑。
這幫人,還是太年輕。
格局小了。
“行了行了,別嚎了。”
林休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地看着錢多多,“你好歹也是個戶部尚書,怎麼跟個市井潑婦似的。快下來,那柱子上的金漆都要被你蹭掉了,那是真金的,蹭掉了還得花錢補。”
錢多多抽噎着,死活不撒手:“除非陛下收回成命,否則老臣……老臣就死在這柱子上!”
“朕什麼時候說過要動國庫的錢了?”
林休突然來了一句。
哭聲戛然而止。
錢多多掛在柱子上,眨巴着淚眼朦朧的小眼睛,一臉茫然:“啊?不動國庫?那……那錢從哪兒來?天上掉下來嗎?”
“你就當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林休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渾身的骨節發出噼裏啪啦的脆響。
早朝折騰到現在,也差不多該結束了。再不回去補覺,他感覺自己真的要在金鑾殿上睡着了。
他沒有解釋具體的資金來源,因爲解釋起來太麻煩。總不能說“朕打算出賣色相,娶個女富豪回來養朕”吧?那這幫老古董估計得當場撞死一片。
有些事,只需要結果,不需要過程。
“地,工部去劃。人,吏部去擬名單。至於錢……”
林休邁步走下丹陛,路過錢多多身邊時,伸手拍了拍他那厚實的肩膀,順便把他從柱子上扒拉下來。
“錢愛卿,把你的心放回肚子裏,建學校虧不了錢的。”
說完,他也不管身後那群大臣是什麼表情,直接揮了揮大袖,留給衆人一個瀟灑又神秘的背影。
“朕乏了,退朝。”
“朕要回去補覺了。誰要是再敢吵朕,朕就讓他去跟錢尚書一起……撞柱子!”
大殿裏,只剩下錢多多抱着柱子,風中凌亂。
看着皇帝遠去的背影,滿朝文武面面相覷。
旁邊的王守仁卻是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神望向江南的方向。
“或許……還真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