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道感覺自己仿佛沉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破碎的畫面在他意識中飛速閃過:母親臨終前緊握着他的手,那雙溫柔的眼眸深處似乎藏着說不盡的秘密;父親在病床上蒼白的面容;蘇清雪轉身離去時決絕的背影;趙天翼那張得意的臉;還有新能源基地中那個散發着柔和光芒的能量節點...
但這些畫面很快被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撕碎。他感受到體內仿佛有一條沉睡的巨龍正在蘇醒,洶涌的能量在經脈中橫沖直撞。0.3%的共鳴度在這一刻仿佛成了一道臨界線,一旦突破,某種被封印的力量便開始不受控制地爆發。
"主上的生命體征極不穩定!"秦戍焦急地看着監控屏幕,上面顯示着葉無道的身體數據如同過山車般劇烈波動。
安全屋的醫療室內,葉無道躺在特制的醫療床上,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他的身體不時輕微抽搐,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陳梟緊皺眉頭:"能量水平已經超過了安全閾值的三倍,再這樣下去..."
"讓我來。"文昭然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手中捧着一個古樸的木盒。他快步走到床邊,打開木盒,裏面是一排細如牛毛的金針。
"這是'定脈金針',能夠暫時疏導紊亂的能量。"文昭然手法如飛,七根金針精準地刺入葉無道的七大要穴,"但這也只能爭取時間,最終還是要靠主上自己控制住這股力量。"
金針入體,葉無道身體的抽搐稍稍平緩,但臉上的痛苦神色絲毫未減。此刻,他的意識正處在一個奇妙的狀態中。
他"看到"自己體內有一條金色的河流在奔涌,那是他覺醒的脈動能量。但這條河流似乎被一道道無形的鎖鏈束縛着,每一次沖擊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
"這就是...母親留下的封印嗎?"葉無道在意識深處明悟。難怪文昭然說"原初印記"的覺醒需要契機,這些封印不僅保護着他不會過早被力量反噬,也限制着他的成長。
隨着能量沖擊越來越猛烈,第一道封印開始出現裂痕。一幅模糊的畫面突然闖入葉無道的意識: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年輕的母親緊緊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面前站着一個身影模糊的黑衣人。母親咬破手指,將一滴鮮血點在他的眉心,同時口中念誦着晦澀的咒文。一道金光閃過,嬰兒啼哭聲響起...
"是爲了保護我..."葉無道心中震動。原來母親不僅留給他那枚玉佩,更在他體內設下了重重封印,以免他過早被"暗月議會"之類的勢力發現。
就在這時,第二道封印也開始鬆動。這次的畫面更加清晰:
一座古老祭壇前,母親跪在地上,雙手托着那枚血色玉佩。她的面前懸浮着一本泛着金光的古書,書頁無風自動。隨着母親的吟唱,玉佩中飛出一縷血光,沒入書中,而書中則飄出一個復雜的符文,融入玉佩...
"原來如此..."葉無道恍然大悟。母親不僅封印了他的力量,還將部分關鍵記憶和知識封存在玉佩和封印中。只有當他的實力達到一定程度,這些封印才會逐步解除。
想通這一點,葉無道不再抗拒體內的能量沖擊,而是嚐試引導這股力量,幫助沖破封印。
0.4%...0.5%...0.6%...
共鳴度在穩步提升,封印一道接一道地破碎。每一道封印的破除,都帶來一陣撕裂般的痛苦,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龐大的能量和對"星輝引導術"更深層次的理解。
當第五道封印破碎時,葉無道的意識突然被拉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種更加本質的感知方式。無數細密的金色絲線以他爲中心向四周延伸,連接着天地萬物。牆壁、設備、甚至空氣都在以特定的頻率振動着,仿佛整個宇宙都是一首宏偉的交響樂。
而當他"看"向陳梟、秦戍和文昭然時,更加驚人的一幕出現了:每個人體內都有一條相對微弱的能量流在運轉,顏色和性質各不相同。文昭然的能量是深藍色的,沉穩如海;陳梟的是銀白色,銳利如刀;秦戍的則是土黃色,厚重如山。
這就是世界的真實面貌嗎?葉無道震撼不已。難怪文昭然說脈動共鳴是感知世界本質的途徑,這種直接"看"到能量流動的視角,簡直如同神明。
突然,他的意識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向某個方向——那是江州市的東郊,新能源基地所在的位置。在那裏,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光團,正是那個微光節點。但與之前感受的不同,此刻他能清晰地看到節點與數條地底的能量脈絡相連,如同心髒與血管的關系。
而更讓他心驚的是,其中一條能量脈絡中,正有一股黑暗污濁的能量在緩慢流動,如同血液中的毒素,試圖污染節點純淨的能量。這應該就是"暗月議會"的手筆。
"必須阻止他們..."這個念頭剛起,葉無道就感覺自己的意識被猛地拉回身體。
醫療室內,葉無道緩緩睜開眼睛。金色的光暈已經內斂,但他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之前的他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那麼現在的他更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表面平靜,內裏卻蘊含着恐怖的力量。
"主上,您感覺如何?"文昭然第一個注意到他醒來,語氣中帶着難以掩飾的驚訝。在他的能量視角中,葉無道仿佛脫胎換骨,整個人都與周圍的天地能量和諧共鳴。
葉無道坐起身,活動了一下手指。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全身,仿佛一拳就能打穿牆壁。但他更在意的是那種奇妙的感知能力。
"我'看'到了。"葉無道輕聲說,目光仿佛能穿透牆壁,望向東郊方向,"節點正在被污染,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陳梟和秦戍面面相覷,不明白葉無道在說什麼。但文昭然卻臉色大變:"您是說...您已經能夠直接感知能量流動了?"
葉無道點頭,簡單描述了自己剛才的體驗。隨着他的敘述,文昭然的表情從驚訝變成震驚,最後化爲狂喜。
"天佑我'深淵'!"文昭然激動地說,"主上,您剛才經歷的是'心眼初開',是脈動修行者夢寐以求的境界!這意味着您已經正式踏入了能量修行的門檻,能夠以能量視角觀察世界了!"
葉無道這才明白自己獲得了何等寶貴的能力。他嚐試控制這種新能力,發現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在正常視覺和能量視角之間切換。在能量視角下,一切物質的表象都被淡化,取而代之的是能量流動的本質。
"我昏迷了多久?"葉無道問道。
"整整十二個小時。"陳梟回答,"期間您的生命體征極不穩定,文先生用定脈金針才勉強穩住情況。"
葉無道感受了一下體內的能量,共鳴度穩定在0.8%,是之前的兩倍還多。而且他能感覺到,這還不是極限,只要加以鞏固和修煉,很快就能突破1%的大關。
"趙家那邊有什麼動靜?"葉無道問道,眼神銳利。實力的提升讓他對接下來的行動更有信心,但也明白時間更加緊迫了。
秦戍調出監控數據:"趙天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從昨晚開始就加強了安保。而且我們監測到有多股不明能量信號在趙氏大廈周邊活動,很可能是'暗月議會'的人。"
葉無道沉思片刻,突然問道:"蘇清雪在哪裏?"
這個問題讓衆人都是一愣。陳梟很快回答:"根據最新情報,她今天下午會去君悅酒店參加一個慈善晚宴,趙天翼也會到場。"
一個計劃在葉無道心中成形。他需要測試一下新獲得的能力,而今晚的慈善晚宴正是個絕佳的機會。更重要的是,他直覺感到蘇清雪可能掌握着某些關鍵信息。
"準備一下,今晚我們去參加這個慈善晚宴。"葉無道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決心。
"主上,這太危險了!"陳梟立即反對,"趙天翼肯定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您自投羅網!"
葉無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誰說我要用葉無道的身份去?"
他走到鏡子前,閉上眼睛,調動體內的脈動能量。在文昭然震驚的目光中,葉無道的面部肌肉開始微微蠕動,骨骼發出輕微的響聲。幾分鍾後,鏡子裏出現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五官普通,扔進人堆裏就找不着,只有那雙眼睛,深邃得讓人心悸。
"這是...易容術?"秦戍驚訝地問。
"不,這是能量操控。"文昭然聲音顫抖,"通過精確控制面部肌肉和皮下組織,暫時改變容貌...這是只有對能量掌控達到入微境界才能做到的事!"
葉無道對着鏡子摸了摸自己的"新臉",滿意地點點頭。這種小技巧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難,維持幾個小時沒有問題。
"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我要堂堂正正地走進晚宴現場。"葉無道說道,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是時候主動出擊了。"
就在葉無道準備今晚的行動時,趙氏大廈頂樓的辦公室內,趙天翼正恭敬地站在一個背對着他的身影後。
"影舞者失手了。"那個身影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嚴,"目標的成長速度超出預期,議會已經將威脅等級提升到'橙色'。"
趙天翼額頭滲出冷汗:"請您放心,今晚的晚宴已經布置妥當,只要他敢出現..."
"你還不明白嗎?"身影轉過身,露出一張儒雅的中年面孔,但那雙眼睛卻深邃得如同深淵,"他已經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了。議會將派出'收割者',你的任務是配合,而不是自作主張。"
"收割者..."趙天翼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那是"暗月議會"最恐怖的存在之一,據說每一個收割者都擁有毀滅一個小型城市的實力。
中年男子走到窗前,俯視着腳下的城市:"風暴要來了。確保你的棋子都就位,這次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是,我一定辦好!"趙天翼連聲應道,退出了辦公室。
中年男子獨自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個奇特的裝置,裝置上閃爍着一個紅點——正是葉無道所在的安全屋位置。
"葉無道...就讓你再蹦躂幾天。等到收割者降臨,你的'原初印記'就將成爲議會最好的收藏品。"
窗外,夕陽西下,將整個江州染成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