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宗門演武場就跟炸開了鍋似的,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外門雜役和新晉弟子。
正中央擺着三張長條木桌,最中間的桌上擱着塊巴掌大的白玉牌,瑩光流轉,正是這次資質復測的核心 —— 新換的靈根測試玉牌。旁邊坐着三個執事,爲首的是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修士,姓錢,是執法長老趙長風的遠房表弟,一雙三角眼滴溜溜轉,看誰都帶着股子算計的勁兒。
演武場的角落,蘇清月攥着衣角,小臉上滿是擔憂,時不時踮着腳往入口望,嘴裏還小聲念叨:“哥咋還沒來?可別遲到了……”
她旁邊的王二麻子卻跟只開屏的公孔雀似的,叉着腰跟周圍的雜役吹牛逼,臉上的麻子都泛着油光:“我早說了,凌廢柴就是個無靈根的貨,就算來了也是白搭!還想測出來靈根?做夢!等會兒錢執事指定直接把他攆下台,丟盡雜役院的臉!”
“就是就是,” 旁邊一個跟班湊趣,“王頭兒說得對,那凌塵以前測了八回都是無靈根,這次還能翻天不成?”
王二麻子聽得更得意了,唾沫星子橫飛:“他要是能測出靈根,老子當場把這演武場的石鎖啃了!”
這話剛落,就聽人群外傳來一聲清亮的川腔:“王頭兒這話可得算數!等會兒要是真測出靈根,你可別耍賴,老子幫你把石鎖洗幹淨,再給你蘸點靈植圃的醬菜!”
衆人聞聲回頭,就見凌塵慢悠悠地擠了進來,一身洗得發白的雜役麻衣,手裏還攥着個啃了一半的辟谷丹,嘴角掛着戲謔的笑,淬體三重的氣息雖收斂着,卻隱隱透着股子沉穩勁兒。
蘇清月眼睛瞬間亮了,小跑着撲過去,攥着他的胳膊直晃:“哥!你可來了!我還以爲你被凶獸攔着了!”
“傻丫頭,你哥我啥人?這點路還能被凶獸堵?” 凌塵揉了揉她的腦袋,轉頭瞥了王二麻子一眼,“王頭兒,剛說的啃石鎖可別忘了,我這人記性好,到時候可幫你作證!”
王二麻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梗着脖子罵道:“凌廢柴!少在這兒裝模作樣!等會兒測不出靈根,看老子咋笑話你!”
凌塵懶得跟這憨批廢話,安撫好蘇清月,就找了個角落站定,目光掃過演武場。他注意到錢執事的三角眼往他這邊瞟了好幾回,還跟旁邊的趙烈交換了個隱晦的眼神,心裏頓時門兒清 —— 這錢執事指定被趙烈收買了,準備在測試時動手腳。
不遠處的屋檐下,王管事背着手站在陰影裏,看到凌塵安然到場,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又瞥了眼錢執事的方向,眉頭悄悄皺起,手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的玉佩。
測試很快開始,弟子們排着隊挨個上前,將手掌按在白玉牌上。玉牌或亮紅、或閃藍、或泛金,對應着火、水、金三系靈根,偶爾有個木、土系的,也都是下品靈根,惹得周圍一陣唏噓。
輪到王二麻子時,他屁顛屁顛跑上前,把手掌往玉牌上一拍,玉牌亮起了微弱的黃色光芒,錢執事立刻扯着嗓子喊:“王二,下品土系靈根,淬體一重,合格!可入外門弟子!”
王二麻子瞬間得意忘形,回頭沖凌塵比了個挑釁的手勢,嗓門大得能震碎琉璃瓦:“看到沒?老子是正經靈根!哪像某些人,就是個廢柴!”
凌塵嗤笑一聲,沒搭理他,心裏卻暗道 —— 就這下品土靈根,還敢在老子面前嘚瑟?等會兒讓你知道啥叫打臉。
隨着測試的人越來越少,終於輪到了凌塵。
他剛往前邁了兩步,錢執事就陰陽怪氣地開口了:“凌塵是吧?你以前八次測試都是無靈根,這次來湊啥熱鬧?浪費宗門資源!要是識相,就自己滾下去,省得丟人現眼!”
這話一出,演武場瞬間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塵身上,有嘲諷的,有看熱鬧的,還有蘇清月擔憂的眼神。
趙烈也適時站出來,擺出一副 “好心” 的模樣:“師弟,錢執事也是爲你好,無靈根本就難入仙途,何必來這兒自取其辱?不如跟我去後山尋乙木草,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這話明着是勸,實則是想把他騙去後山的陷阱,還暗示他是無靈根的廢柴。
凌塵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錢執事,眼神陡然冷了下來,川腔裏帶着股子霸氣:“錢執事,宗門規矩,凡外門雜役皆可參與復測,咋到我這兒就成了浪費資源?難不成你這執事是花錢買的,連規矩都不懂?還是說,你收了誰的好處,想故意刁難老子?”
這話又狠又直接,懟得錢執事的三角眼都瞪圓了,拍着桌子罵道:“放肆!一個雜役也敢質疑執事!給我滾上來測試,測不出靈根,定罰你去後山掃三年茅廁!”
凌塵冷笑一聲,大步走到桌前,也不囉嗦,直接將手掌按在了白玉牌上。
錢執事見狀,嘴角勾起一抹陰惻惻的笑,指尖悄悄掐了個法訣 —— 趙長風早就給他打過招呼,在玉牌裏設了禁制,就算凌塵有靈根,也會被屏蔽,顯示爲無靈根!
周圍的雜役都屏住了呼吸,蘇清月更是攥緊了拳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二麻子則抱着胳膊,等着看凌塵出糗,嘴裏還念叨:“廢柴就是廢柴,指定啥都測不出來!”
可下一秒,異變陡生!
凌塵手掌剛觸到玉牌,胸口的星魂骨突然一陣灼熱,那截從黑市換來的百年乙木草根須也跟着發熱,丹田處的木系隱靈根瞬間被引動,一股精純的木系靈氣順着手臂涌進玉牌。
原本黯淡的白玉牌先是微微一顫,隨即爆發出一道柔和卻醒目的淡青色微光,光芒越來越盛,竟在玉牌表面凝成了一片小小的青葉虛影,同時玉牌邊緣亮起一行小字 —— 木系隱靈根(中品),淬體三重!
“嗡!”
演武場瞬間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傻了眼,瞪着那枚發光的玉牌,跟見了鬼似的。
王二麻子嘴裏的話卡在喉嚨裏,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臉上的得意瞬間變成了呆滯,喃喃道:“不…… 不可能!他咋會有靈根?還…… 還是中品隱靈根?淬體三重?”
錢執事的三角眼差點瞪出眼眶,指尖的法訣都忘了收,嘴裏哆嗦着:“這…… 這不可能!玉牌咋會亮?肯定是壞了!對,玉牌出問題了!”
他說着就要伸手去拿玉牌,卻被凌塵一把按住手腕,凌塵的眼神冷得像冰,語氣帶着股子不容置疑的霸氣:“錢執事,測試結果擺在這兒,你說玉牌壞了?是你眼瞎還是心黑?難不成非要老子把趙長風長老給你傳訊的玉符掏出來,你才肯承認自己搞鬼?”
這話一出,錢執事的臉瞬間白了,冷汗唰唰往下掉,他沒想到凌塵竟知道這事,嚇得手腕都軟了。
周圍的弟子也炸開了鍋,議論聲跟潮水似的涌來:
“我的天!中品木系隱靈根!淬體三重!這還是以前的凌廢柴嗎?”
“之前誰說他是無靈根的?臉都被打腫了吧!”
“錢執事剛才那模樣,指定是想搞鬼,被凌塵戳穿了!”
蘇清月更是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捂着嘴直笑,小臉上滿是驕傲。
屋檐下的王管事也鬆了口氣,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又不動聲色地往趙烈那邊瞥了一眼。
趙烈站在人群裏,臉上的 “溫和” 早已消失,眼底的陰鷙幾乎要溢出來,指甲都快掐進掌心 —— 他怎麼也沒想到,動了手腳的玉牌竟還能測出凌塵的靈根!這隱靈根和淬體三重,分明是沖着他來的!
他強壓下心頭的殺意,擠出一副笑容上前,假意恭喜:“師弟真是深藏不露!中品隱靈根,淬體三重,實在是可喜可賀!剛才是我眼拙,還望師弟莫怪。”
凌塵瞥了他一眼,知道這僞君子又在裝模作樣,卻也沒戳破,只是淡淡道:“趙師兄客氣了,運氣好罷了。”
可就在這時,錢執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桌子,尖聲道:“不對!就算測出靈根,你一個雜役,哪來的淬體三重修爲?定是偷學了邪門功法!來人,把他拿下,帶去執法堂審問!”
這話一出,演武場的氣氛瞬間又緊張起來,兩個執法堂弟子立刻上前,就要抓凌塵的胳膊。
凌塵眼神一冷,攥緊拳頭,淬體三重的氣息瞬間爆發,震得那兩個弟子後退兩步,他剛要開口反駁,就聽屋檐下傳來一聲沉喝:“住手!”
王管事緩步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枚宗門令牌,沉聲道:“錢執事,凌塵的修爲是憑《青木淬體訣》練出來的,這功法是其父母留下的,有宗門備案,何來邪門之說?你若再胡言,休怪我去宗主面前參你一本!”
錢執事看到令牌,臉色更白了,哪還敢吭聲。
趙烈見狀,心裏暗罵王管事多管閒事,卻也不敢再出頭,只是眼底的陰鷙更濃了 ——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資質復測的臉丟了,後山的陷阱,定要讓凌塵有去無回!
凌塵看着王管事,心裏感激,卻也知道這事沒完。他剛想謝過王管事,就感覺胸口的星魂骨突然一陣劇烈灼熱,玉牌上的青葉虛影竟隱隱要化作實質,同時一股危險的氣息從演武場外傳來,正是黑市那個黑袍攤主的氣息!
他猛地回頭,只見演武場門口的陰影裏,一道黑袍身影一閃而過,手裏還捏着個傳訊玉符,而玉符上的青光,竟和趙長風的禁制氣息一模一樣!
新的危機,已然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