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周浩然被免去了投資部副總監的職位,調到了公司一個邊緣部門。
這個消息在深藍資本內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周浩然在公司幹了五年,雖然業績一般,但關系網很深,沒想到說撤就撤了。
"聽說是因爲得罪了沈知晚。"
"不是吧?她才來兩個月,就能把老員工擠走?"
"這說明什麼?說明江總是真的看重她啊。"
"嘖嘖,以後可不能輕易得罪這位沈副總監了。"
這些議論沈知晚都聽到了,但她沒有放在心上。
周浩然的事只是一個小插曲,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這天下午,沈知晚正在辦公室裏審核文件,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喂?"
"沈小姐您好,我是A市中心醫院的護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請問您認識一個叫張媽的人嗎?她登記的緊急聯系人是您。"
沈知晚愣了一下。
張媽?顧家的那個老傭人?
"我認識。"她說,"怎麼了?"
"張媽住院了,情況有點嚴重。她想見您,您方便過來一趟嗎?"
沈知晚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站起身。
"我馬上過去。"
——
半小時後,A市中心醫院。
沈知晚在護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張媽的病房。
推開門,她看到張媽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
"知晚……"張媽看到她,渾濁的眼睛裏露出一絲欣慰,"你來了。"
沈知晚快步走到床邊,握住她的手。
"張媽,您怎麼了?怎麼突然住院了?"
"老毛病了,不礙事。"張媽虛弱地笑了笑,"就是想見見你。"
"您別這麼說,有什麼事您盡管說。"
張媽的眼眶紅了。
"知晚,有件事……我瞞了你很久……"
沈知晚心裏一緊。
"什麼事?"
張媽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
"當年……你嫁進顧家的真相,你知道嗎?"
沈知晚皺眉:"不是兩家聯姻嗎?我爸的公司出了問題,顧家伸出援手,條件是讓我嫁給顧廷州。"
"不是的。"張媽搖搖頭,"這只是表面上的說法。真正的原因……是老夫人。"
"老夫人?"沈知晚愣住了,"什麼意思?"
"老夫人早就知道當年救少爺的人是你,不是林瑤。"
沈知晚渾身一震。
"什麼?"
"當年少爺出車禍的時候,老夫人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張媽的聲音沙啞,"她親眼看到你在手術同意書上籤字,親眼看到你被推進手術室捐獻骨髓。"
"她知道是你救了少爺的命。"
沈知晚的腦子一片空白。
顧母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那她爲什麼……"沈知晚的聲音發抖,"爲什麼這三年來對我那麼刻薄?爲什麼讓所有人都以爲是林瑤救的顧廷州?"
"因爲她不想讓少爺知道。"張媽說,"老夫人覺得,如果少爺知道是你救的他,他就會對你產生感激和愧疚,就不會再喜歡林瑤了。"
"老夫人一直想讓少爺和林瑤在一起。林瑤是她娘家侄女的女兒,從小就養在她身邊,她一直把林瑤當成半個女兒看待。"
"你嫁進顧家,只是一個……擋箭牌。"
"擋箭牌?"沈知晚的聲音冷了下來。
"老夫人想讓你做少奶奶的位置,堵住外面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同時,她也想利用你的存在,讓林瑤'知難而退',等過幾年再想辦法讓少爺和林瑤在一起。"
"她算計好了所有的事——你嫁進來,受冷落,受委屈,最後心灰意冷地離開。然後林瑤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嫁給少爺。"
"知晚,這三年你受的苦,都是老夫人一手策劃的。"
沈知晚站在原地,渾身發冷。
原來如此。
原來這一切都是顧母的算計。
她救了顧廷州的命,顧母不僅不感激,還把她當成一顆棋子,利用完了就想踢開。
那三年的冷眼、刁難、委屈——
全都是顧母故意的。
"知晚……"張媽抓着她的手,眼淚流了下來,"對不起,我早就該告訴你的……但我怕老夫人報復我……我老了,身體又不好,不敢得罪她……"
"我是個懦夫……對不起……"
沈知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
"張媽,您沒有錯。"她說,"錯的是顧母,是顧家。"
"您好好養病,不要想太多。"
她站起身,目光變得冰冷。
"顧母想利用我?"
"那她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
從醫院出來,沈知晚站在門口,心情復雜。
她一直以爲自己在顧家的遭遇只是因爲顧母看不上她的出身,看不上她這個"不夠格"的兒媳婦。
沒想到真相比她想象的還要黑暗。
顧母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她救了顧廷州,卻故意隱瞞,故意讓所有人誤會是林瑤。
她甚至安排了這場聯姻,把她當成一顆棋子,一個工具。
三年——
她在顧家當了三年的工具人。
"呵。"沈知晚冷笑一聲,目光裏閃過一絲寒意。
顧母,你等着。
這筆賬,我會跟你好好算的。
——
她正準備離開,手機響了。
是江硯深的電話。
"喂?"
"沈知晚,你在哪兒?"他的聲音有些急切,"公司的人說你臨時出去了。"
"我在中心醫院。"沈知晚說,"有個長輩住院了,我來看看。"
"有事嗎?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沒事。"沈知晚頓了頓,"硯深,我可能要請半天假。"
"沒問題。"江硯深的聲音柔和下來,"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
"好。謝謝。"
掛斷電話,沈知晚站在醫院門口,看着遠方的天空。
她有一個決定要做。
——
兩天後。
沈知晚約了顧母在一家茶樓見面。
顧母看到她,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沈知晚?你找我有什麼事?"
沈知晚在她對面坐下,目光平靜。
"顧太太,我今天來,是想跟您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
"當年顧廷州出車禍,您是不是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顧母的臉色微變。
"你什麼意思?"
"您在醫院看到了誰籤的手術同意書,看到了誰被推進手術室捐獻骨髓。"沈知晚的聲音不急不緩,"您一直都知道,救顧廷州的人是我,不是林瑤。"
"對嗎?"
顧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的不重要。"沈知晚看着她,目光冰冷,"重要的是,您知道了真相,卻故意隱瞞了三年。"
"您讓所有人都以爲是林瑤救的顧廷州,讓顧廷州感激了林瑤三年,讓我在顧家受了三年的委屈。"
"顧太太,您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顧母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沈知晚,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沈知晚站起身,"我只是想告訴您——您對我做的那些事,我都記着。"
"現在我們離婚了,我不再是顧家的人。您以後最好不要再招惹我。"
"否則——"
她彎下腰,湊近顧母的耳邊,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顧家是怎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顧母渾身一顫。
沈知晚直起身,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她忽然停下腳步。
"對了,顧太太,"她回過頭,"您那麼疼林瑤,想讓她嫁給顧廷州。可惜,林瑤是個騙子,被您親手趕出了顧家。"
"您處心積慮地算計了三年,最後什麼都沒得到。"
"這大概就是——天道好輪回吧。"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母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發抖。
——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