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騫家就在離汽修廠不遠的地方，原本的老小區旁新蓋了一棟樓，大概得是七八年前，內部還算是新，就是老區老了點。
陸聽禾跟着程騫一路上了樓，小房子不算太大，一居室，廚房是半開的，從客廳能看到廚房的全布局。
她環視了一圈，問程騫：“沒有臥室嗎？”
入戶就是一張床，看着就像是個客廳。
程騫說：“公寓型，本來是打算在中間打一個小隔斷出來，這樣分成兩間房，能一人睡一間。”
但時間上來不及，他也沒想到能把人這麼早就接回來。
還是汽修廠的環境不好。
陸聽禾抿着唇，仔細打量着程騫家。
屋子不算太大，但勝在明亮，程騫的東西不多，看着寬敞多了，而且到處都很整潔。陽台的窗子半開着，風透進來，隱隱能嗅到清透的花香。
她第一次知道男生家也能這麼幹淨透亮。
她之前給人在縣上送盒飯，去過不少工地或是員工宿舍，大多都是髒亂差，環境別說多差勁了。
剛開始程騫提出要帶她回來的時候，她還拒絕着不想來，怕給程騫添麻煩。
她想着，住到一起多不方便啊，難免要給程騫添麻煩。她就住在汽修廠裏挺好的。
但程騫決定了的事誰也勸不住，他說要把陸聽禾帶回來，就算是扛、拿麻袋套也要套回來。
陸聽禾拗不過他，只能答應跟他一起回來。
程騫拿着錘子釘子站在塑料凳上鐺鐺鐺地敲，他在牆上打了個鐵杆，中間橫上一道簾，拉起來的時候能隔開。
雖然不是牆，但好歹算是隔出了兩個空間來。
程騫一邊掛着簾子一邊說：“以後你就睡在那邊床上，我就在另一邊沙發上，等過段時間我再請人過來打一個衣櫃和梳妝台，你們小姑娘是不是都得用那個？”
他一個糙漢子，之前的衣服都是隨便弄了個晾衣服的架子掛在上面，什麼冬天夏天的都掛在一起，想穿那個就隨時拿，方便得很。
小姑娘好像對這方面要講究一些，陸聽禾來了總不能讓她學着自己那樣糙。
“不用不用，那多費錢啊，我不用那個的，”陸聽禾抱住程騫的腿固定住他的身子，“我睡沙發就好了，哪有去人家家裏借住，還讓主人睡沙發的？我身子小，睡沙發伸得開，程騫哥要是睡一晚上沙發，渾身都要難受死了。”
小姑娘溫聲細語的，句句都是爲他着想。
又爲他省錢，又擔心他身子睡得難受。
程騫低頭一看，陸聽禾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腿，仰着頭正眼巴巴盯着他看，生怕他從塑料凳上摔下去。
他盯着那雙透亮的眼睛，裏面找不出一絲虛僞的意思來。
程騫的心軟的一塌糊塗，拎着錘子都感覺有勁兒了，給牆鑿穿都不是問題。
他掂了掂手裏的錘子繼續捶釘子，假裝不動聲色，表情都沒變。
“我說我睡沙發就我睡，”程騫說，“我就樂意睡沙發。”
他不由分說，不給陸聽禾拒絕的機會。
陸聽禾心暖的不行。
她咋能不知道，哪有人喜歡睡沙發的？她程騫哥那是騙她呢。
陸聽禾看着他，等程騫低頭準備下來的時候，她就呲牙對着程騫樂。
程騫問她：“笑什麼？”
陸聽禾說：“程騫哥，你對我真好，好得不像樣了都。”
程騫笑了聲，心說這就好得不像樣了？
但他明知故問：“什麼叫好得不像樣？”
“就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唄。”陸聽禾回答的幹脆利落，“程騫哥給我接回來，給我買衣服，還讓我睡床，就是好得不像樣。”
陸聽禾說的自然，恨不得掰着指頭一件件細數，給程騫的好全算裏。
程騫聽着心裏得勁。
他就是覺得陸聽禾說話甜，嗓音也甜，像井裏的甘泉，像甜豆，還像棉花糖。
甜的他喜滋滋的，快要壓不住嘴角。
“瞎說，”他板住笑意，假裝自己很自然，“什麼叫好的不能再好？”
這才哪到哪啊？他還能對她更好呢。
陸聽禾這麼一說，他還非就更好給她看，讓她知道知道自己對她還能好到什麼程度。
程騫這麼想着，就好像給自己下了指標一樣，心裏有了奔頭，有了個目標，就得奔着勁兒去做。
陸聽禾想要把塑料凳搬走，程騫一把推開她的手：“我來。”
這種事用得着她沾手？
她好的不像樣的程騫哥就能幹！
程騫拎着紅色塑料凳往陽台走，背脊都忍不住挺直了。他都能感覺到，陸聽禾就在他背後盯着他瞅呢。
瞅就瞅吧，她程騫哥不怕她瞅。
程騫往陽台走，不知道陸聽禾還真沒在他背後看他。
她翻騰着自己帶來的包，想給自己找個不起眼的地方擱着。陸聽禾掃了一圈，最後塞進了一個小角落裏。
不礙事，不起眼，挺好。
她轉頭往廚房走，一打眼看見個物件，問程騫：“程騫哥，你家有冰箱啊！”
程騫回頭看：“嗯，不過不是新的。”
這房子不是一手房，之前也有個房主，這冰箱就是當初那房主留下來的。
不過程騫不怎麼用，他不做飯，更不吃什麼水果，頂多就是夏天的時候往裏面扔兩瓶礦泉水。
陸聽禾眼睛都亮了：“冰箱好啊，能擱住菜， 等晚上我去附近的菜市場逛一圈，回來給程騫哥做飯吃！”
“你還會做飯？”程騫有些詫異，“不用那麼麻煩，樓下什麼都有。”
他平時都是在各個快餐館對付一口。
陸聽禾說：“那哪行啊，過日子哪有天天上外面吃的？”
她自顧自說着：“程騫哥，我做飯可好吃呢，你放心，咱倆過日子不能比別人差。”
程騫聽見這一句，沒忍住喉嚨滾了一下。
過日子。
他和陸聽禾，這算是過日子了？
過日子好啊。
程騫第一次聽到有姑娘說跟他過日子，還要給他做飯吃，程騫感覺自己心突然跳的厲害，熱的厲害。
陸聽禾倒是完全沒想別的。
她就是盤算着，樓下快餐館多貴啊，一份盒飯得八塊，還就一個肉。
程騫吃得多，一份葷菜打不住，倆人一頓飯就得吃上幾十塊。
幾十塊，那夠買多少菜做多少飯了？
程騫可真不會過日子。
她這是給程騫省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