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縝臉上血色褪去,錯愕又無助的看向何悠悠,只一瞬他那委屈的眼神就轉變成了提防,甚至帶着一絲殺氣。
啪——
何悠悠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說什麼你都信!也不知道頂着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是怎麼還沒被禍害死的!”
挨了巴掌的高縝眼神都格外清明了一些,他撓撓頭,尷尬的手足無措。
鄒花花頓時笑的前仰後合,“哈哈哈哈,我說的嘛,長這麼好看怎麼會被你撿了便宜,敢情是腦子不好啊。”
“鄒花花!”何悠悠拽着她的胳膊將人給帶了出去。
小院裏,鄒花花一邊幫忙曬藥,一邊關切的問。
“悠悠,我瞧着這個人身上有反骨,你要不跟我娘那拿點藥,喂他吃了,他就不敢做對不住你的事情了。”
何悠悠笑着搖頭,她本就不贊同青城村的女人用藥物控制男人這件事,更別提讓她用了。
鄒花花知道她怎麼想的,無奈的嘆了口氣。
“其實,那藥並非是無法控制,是那些男人自己下不來那個狠心,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離不開的是心!”
可鄒花花也知道,何悠悠這樣的人,一根筋,是任憑她說什麼都沒用的。
“也是,之前那麼好的男人放在你面前,人家一分錢都不要你的,在你面前主動服藥表忠誠,結果你倒好,給人家解毒了!說真的,你心裏還有他沒?”
她不說,何悠悠幾乎已經忘記了那個人,只是心裏有確實也談不上,她只是有些尷尬,有些莫名其妙。
“幹活吧!廢話那麼多,回頭我告訴五嬸給你找個男人管着你!”
“我才不要!我不喜歡那些臭男人。”鄒花花把手裏的藥收拾好,轉身去灶上生火了,“我還沒吃,自己煮了啊。”
房門並沒有關,她們的對話高縝聽的清清楚楚,心口有些淡淡的酸意,這是他二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有這樣,莫名其妙,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的感覺,他不清楚這是什麼感覺,卻實打實的難受。
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自己腿上的傷。
“小何仵作,小何仵作在家嗎?”
村長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的瞬間,高縝猛的坐起來,緊張的看向門口。
何悠悠一邊應着一邊打開了房門,二人說的什麼,距離太遠高縝聽不清楚,片刻後,他倒是清晰的看到了,一個男子被攙扶着進了小院。
何悠悠轉身的工夫,就見高縝已經站在了房門口,視線緊盯着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看向那男子時更是凶狠的,像是要提刀殺人一樣。
那男子被這狠厲的目光嚇得一個哆嗦,臉色都慘白了下去,因不清楚二人關系,他趕緊解釋。
“姑父說小何仵作會治脫臼,說……不是大事,無需找郎中,你別、瞪我,我是治病來的。”
聞言,高縝沉默着收回視線,轉身,一瘸一拐的進了屋子,見何悠悠半句解釋都沒有,他憤憤的關上門,表示抗議。
小院裏。
鄒花花拿了根竹棍遞給男子,“你咬着,等會要疼一下。”
說完,她不情不願的抱怨,“村長真是死摳,明明找郎中的事情,非要麻煩你來,又不給錢,幫他做什麼。”
“罷了,脫臼而已,不是大事。”
何悠悠洗了手,三兩下就將男子的胳膊接好了,“行了,最近不要出力氣,回去吧。”
男子動了動胳膊,似乎是完全不疼了,他震驚了一瞬,然後對着何悠悠連連作揖。
“多謝小何仵作,姑父本就不喜我,若非是我家遭難,我也不會過來討人嫌,今日是下地幹活不小心傷了胳膊,姑父本意不願給我治,幸而小何仵作人好,不然便無人管我了,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何仵作盡管開口!”
何悠悠最怕的就是各種感謝,所以她寧願當仵作,跟死者打交道也不給活人瞧病。
“別謝了,不是多大的事情,按說郎中治脫臼一般都是不收錢的,舉手之勞罷了,你且回去吧,我這還有事情呢。”
勉強將人送走後,何悠悠累的比驗了個屍都嚴重,剛坐下,就對上了一雙滿是幽怨的眸子。
高縝神出鬼沒一樣的站在門口,質問她。
“你爲何碰他,治病也就算了,方才他都好了,你還去摸他的胳膊,那人我瞧着年歲不大,長的嘛……也就那麼回事。”
何悠悠腦子有點沒轉過來,張口便解釋,“我沒摸他啊,我那是扶他起來,你這話是何意?”
“何意?”高縝冷笑,“你因何留下我,我心中還是有數的!”
“我……”
何悠悠想反駁,可好像這話也沒毛病,她確實見色起意。
高縝再次一瘸一拐的進了屋,並且重重的關上了門。
鄒花花一邊喝粥,一邊陰陽怪氣。
“瞧見沒有,男子不收拾是要翻天的,人家都跟你翻白眼、摔門了,我若是你,便進去打他一頓!不過我瞧着,你怕是不敢。”
“誰說我不敢!”
何悠悠向來最怕別人激她,聽鄒花花這樣說,她算是完全坐不住了,騰的站起身來,推門就沖了進去。
床上,男人梗着脖子,眼尾微微泛紅,雖是一臉不服氣的倔強模樣,可到底也只是生氣,沒有半分要發脾氣的意思。
“你要打我?你是個女子,怎可如此暴躁,你可知何爲三從四德,女德女訓可否讀過!”
青城村的女人自然是沒讀過的,可來自異世界的何悠悠卻清楚的這種封建糟粕,雖然她也確實沒讀過。
“還女德女訓,高縝,我看你還真是欠教訓了!”
話音未落,男人低垂下頭,雙拳卻攥的緊緊的。
他這輩子還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高高在上的皇子,矜貴的太子爺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可如今他不得不寄人籬下,爲了自己這條命,更是爲了至親。
等來日朝中局勢穩定,他回宮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了這個羞辱他的女人!
只是現下不得不臥薪嚐膽罷了!
一番心理鬥爭後,高縝不情不願的伸出手,掌心朝上遞了過去,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三個字。
“你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