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悠頓時變了臉色,一旁駕車的五嬸回頭看了一眼,暗暗笑笑不語。
回去路上,高縝自顧自的生氣,一言不發,從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是萬人捧着,千人哄着的,如今爲了個女子生氣已然是不該,他又怎會屈尊哄旁人。
一路到了家,見何悠悠固執不開口,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何悠悠,你今日若是沒個說法,便也別回來了!”
他下了牛車,自顧自的進門,還順手把小院的木門給關上了。
五嬸無奈的搖頭苦笑。
“小何啊,不是五嬸我說你,你也是個厲害的姑娘,怎好讓男人欺負到頭上,他今日敢不讓你進門,來日就敢打你!真叫他翻了天,回頭有你苦頭吃!”
何悠悠還能說什麼,確實是她自己慣出來的人,如今被人家關在門外了,丟臉不說,更是要耽誤正事的。
五嬸見她尷尬,也不忍心爲難。
“就憑你救過我家花花一命,我就不能看着不管,你跟我過來。”
何悠悠實在沒法子,三天前,高縝就鬧過這麼一出,當時她好說歹說,哄了半個時辰才把門給叫開,今日高縝看着更生氣,這門估計是難叫的。
跟着五嬸一路到了家,她無奈的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陽穴。
“讓您看笑話了,高縝這個人哪裏都好,就是脾氣壞,他不是有意的,回頭自己也就想通了。”
五嬸很快的出來,手裏拿着一條棕紅色,兩指寬,編織的很是精密的皮鞭。
這是青城村女人慣用的,幾乎就是人手一條,有人戲稱這個是訓夫鞭,可五嬸更願意叫它牛皮鞭。
五嬸的父親在縣衙當差,也負責批準殺老牛病牛的事,所以他們得牛皮不是件麻煩事,五嬸就將這些收來的牛皮浸泡藥液月餘後,用特殊的手藝編織成鞭,這東西遠比馬鞭更堅韌。
“這條啊,是我從前的,你別看五嬸平時凶,但是這東西我從未用過,我家那口子溫柔、聽話,見我拿出來這個,當場嚇得就給我跪下了,我哪裏舍得動手,只可惜他死得早。”
五嬸將訓夫鞭交到何悠悠手上,很鄭重的告訴她。
“我們村,向來如此,你那夫君若是不聽話,你盡管動手,若是他不服管,自然有村長和祠堂收拾他,五嬸我做的訓夫鞭,傷皮肉,不傷筋骨,只是別像二翠那樣往死裏打人,畢竟都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如果不是今日看到何悠悠被關在門外了,五嬸也不會主動給人家這個東西。
要知道,旁人都是要跟五嬸買的,而且小小的訓夫鞭,一個就要一貫錢,像是何悠悠手裏這種成色的,更是多少錢,五嬸都不會賣的。
被強行推出去後,何悠悠拿着這個燙手山芋不知所措,她總不能真的把這個東西用在高縝的身上,可今日高縝似乎打定主意,不讓她進門了。
回到小院門口,她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高縝,你聽話,等會小武就來了,咱們別讓人家看笑話,我也沒說錯什麼對嗎,別生氣了好不好?”
門裏,一片靜悄悄,大黃剛剛嗚咽一聲,就被威脅到縮着脖子回了狗窩。
門外——
小武興沖沖的跑過來,“小何姐姐,我今日找你是有一事想要問你,姑父說可以托人給我找個活計,讓我去縣城裏幹活,你覺得我去還是不去啊。”
“是嗎,那定是要去的啊,在咱們這小村子裏能有什麼出息,若是去縣城,沒準真能混出點名堂呢,回頭娶妻生子都不是問題了。”
何悠悠也替他告訴,只是這話說完後,她看到小武那等待着進門的表情,頓時尷尬的不知所措。
小武也注意到了不對勁,看到她手裏的東西後,恍然大悟。
“你要……小何姐姐,你要打高縝嗎,雖說他確實不聽話,可有什麼要好好說,盡量別動手,人打壞了總歸不好。”
門砰的一聲打開——
高縝陰沉着面色出現在二人面前,在看到何悠悠手裏的東西後,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以爲何悠悠跟其他人不一樣,以爲她待他極好,家裏唯一的雞蛋給他吃,貴的藥材給他用,因爲他不想,而尊重他,跟他分房睡。
高縝原本沒有那些心思,可日子久了,他是真心覺得何悠悠不錯,日後接回京中,雖說當不了太子妃,可他也不會委屈了何悠悠。
現在看來,何悠悠真的打算跟他動手,這鞭子都攥手裏了,他是絕不會要一個悍婦的。
“你這樣的悍婦,究竟是哪個男子會喜歡,何悠悠你今日敢打我,我絕不原諒你!”
這樣的女子,就是側妃都不成,虧他還想着如何能讓何悠悠當太子正妃,現下看來,怕是高看她了!
一旁,小武見狀連忙勸說。
“不能打啊,小何姐姐到底是怎麼了,高縝雖說不是多聽話的夫君,可打人不好,你要是實在生氣,就罰他跪吧,這訓夫鞭要見血的,可用不得啊。”
高縝恍然大悟,他剛來時,兩個弓手就說過這話,原來這個就是訓夫鞭,當初何悠悠信誓旦旦的承諾,日後同她過日子,這種東西絕不會用在他身上,如今看來,當真是謊話。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憤憤的罵道。
何悠悠本就不是個脾氣好的,看在高縝長的好的份上,她忍了這麼久,如今瞧着他不講理的嘴臉,這人似乎都醜了三分,她脾氣自然也是控制不住了。
“高縝!你若是篤定我會這樣待你,那還說什麼,自己去院子裏跪着吧,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