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擁有了“紫影”的陪伴,沈青河在雲渺宗底層的生活,似乎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亮色。他依舊沉默寡言,兢兢業業地完成着百草園的雜役工作,表現得與其他麻木或認命的雜役弟子並無二致。但暗地裏,他的修煉和謀劃從未停止。

憑借遠超常人的神識和對靈氣的精妙掌控,他在照看靈植時,總能“恰到好處”地截留一絲絲最精純的木靈之氣,既不引人注意,又能緩慢滋養自身經脈,尤其對平衡《九幽噬魂訣》的陰煞之氣頗有裨益。紫影對靈氣異常敏感,有時會用它的小爪子指向某株長勢特別旺盛的靈草,沈青河便會心照不宣地多停留片刻。

夜晚,他不再僅僅打坐練氣。他開始嚐試修煉《雲渺基礎心法》中記載的幾種低階法術,如“御風訣”、“斂息術”、“庚金指”。以他宗師(築基)的境界和強大的神魂底蘊,學習這些低階法術幾乎一蹴而就,但他刻意控制着施展的熟練度和威力,只表現出比普通雜役弟子稍好一點的水平。

紫影成了他最好的陪練。這小家夥速度奇快,身形靈活,沈青河便以它爲目標,練習“御風訣”的加速和“庚金指”的精準控制。起初,指風總是落空,或被紫影輕易躲過。但隨着練習,沈青河對法術的掌控力飛速提升,指風愈發凝練,軌跡也越發刁鑽。紫影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激發着潛能,奔跑起來如同一道真正的紫色閃電,甚至能短暫在空中滑翔。

一人一獸,在這簡陋的木屋和寂靜的山谷中,形成了一種獨特的修煉默契。沈青河發現,與紫影互動時,自己那顆被仇恨和冰冷包裹的心,會偶爾流露出一絲罕見的鬆弛。而紫影額間那縷銀毛,在它全力奔跑或情緒激動時,會泛起更明顯的微光,似乎隱藏着某種秘密。

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那日厚土疣豬事件,雖未掀起太大波瀾,卻終究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眼中。

這日,沈青河正在藥田施肥,一名穿着明顯比普通雜役考究、有着練氣八層修爲的三角眼青年,帶着兩個跟班,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此人是百草園的一個小管事,名叫趙虎,據說與某位外門執事有些遠親關系,平日裏對雜役弟子頗爲苛刻。

“喂,那個新來的!”趙虎用下巴點了點沈青河,語氣倨傲,“聽說你前幾天擋下了王師兄那頭發狂的鑽山獸?”

沈青河停下動作,平靜道:“趙管事,只是僥幸,那妖獸並未全力沖撞。”

“僥幸?”趙虎嗤笑一聲,圍着沈青河轉了兩圈,目光在他手上和腳上掃過,“我看你手腳挺麻利,氣息也比一般雜役沉穩些。下界來的,能混進我們雲渺宗,算你走了狗屎運。不過,雜役就要有雜役的覺悟。”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我看你是個明白人。以後,你每月例份的‘聚氣丹’,上交七成給我。還有,百草園裏有些年份久點的‘赤陽草’和‘凝露花’,你手腳幹淨點,弄一些出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是明目張膽的索賄和指使他盜竊宗門財物!聚氣丹是雜役弟子每月僅有的修煉資源,而赤陽草和凝露花雖是低階靈草,但年份久的也值些靈石。

沈青河眼神微冷。他不想惹事,但絕不受人脅迫。他緩緩直起身,目光平靜地看着趙虎:“趙管事,宗門規矩,克扣弟子資源、盜取靈植,皆是重罪。恕難從命。”

趙虎沒想到一個下界來的雜役竟敢直接頂撞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好小子!給臉不要臉!你以爲擋了下發狂的畜生就了不起了?告訴你,在這百草園,老子說了算!你信不信我隨便找個由頭,就能讓你滾出雲渺宗,甚至……”

他話未說完,忽然感覺腳下一絆,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前撲去,狼狽地摔了個狗吃屎!原來不知何時,紫影悄無聲息地溜到了他腳下,靈活地一繞。

“哎呀,趙管事,您沒事吧?”沈青河故作驚訝,上前一步,看似要去攙扶,腳下卻“不小心”踩在了趙虎撐地的手掌上,暗勁一吐。

“咔嚓!”一聲輕微的骨裂聲。

“啊——!”趙虎發出殺豬般的慘叫,疼得冷汗直冒。他的兩個跟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攙扶。

“你……你找死!”趙虎捂着手腕,怨毒地盯着沈青河和竄回沈青河肩頭的紫影。

沈青河面無表情:“趙管事,弟子一時不慎,還望恕罪。若無事,弟子還要去給靈田澆水。”說完,不再理會趙虎那幾乎要噴火的目光,轉身拿起水桶,徑直走向遠處的水源。

趙虎看着沈青河離去的背影,又驚又怒,但手腕劇痛,加上剛才沈青河那看似無意的一踩透出的力道,讓他心中升起一絲忌憚。這小子,似乎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好!沈青河是吧?老子記住你了!我們走着瞧!”趙虎撂下狠話,在跟班的攙扶下,灰溜溜地走了。

沈青河肩頭,紫影沖着趙虎離開的方向齜了齜牙,發出低低的嗚嗚聲,似乎在示威。

“調皮。”沈青河輕輕彈了下它的小腦袋,眼中卻並無責怪。他知道,麻煩不會就此結束。趙虎這種人,睚眥必報,日後定然還會使絆子。但這正好,些許風波,也能讓他更清晰地了解這雲渺宗的底層規則。

他需要更快地提升實力,也需要開始留意獲取資源的其他途徑。雜役弟子的身份,限制太多了。或許,不久後的外門弟子考核,是一個機會。

就在沈青河謀劃着如何擺脫雜役身份時,雲渺宗深處,一座靈氣氤氳的洞府內。

青玄子正在聆聽一名心腹弟子的匯報。

“師叔,那名叫做沈青河的下界弟子,近月來表現尋常,每日勞作修煉,並無異常。只是今日,與百草園的管事趙虎起了些沖突……”弟子將事情經過詳細道來。

青玄子撫着長須,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築基初期,能輕易化解趙虎的刁難,甚至讓其吃虧……此子果然不簡單。他豢養的那頭小獸,查清楚了嗎?”

“回師叔,似是紫電雲狸,但額間銀毛頗爲奇特,速度也遠超同類,或許有些變異。”

“變異靈獸……”青玄子沉吟片刻,“繼續觀察,非必要勿要打擾。此子心性沉穩,隱忍果決,是塊璞玉,但也需磨礪。留意他是否與宗門外或其他勢力有所接觸,特別是……關於那兩件東西。”

“是,師叔。”

弟子退下後,青玄子望向洞府外雲海翻騰,目光深邃。“下界……鎮魂棺碎片……影殿令牌……沈青河,你究竟是何來歷?又將在這天垣界,掀起怎樣的波瀾?”

暗流,已在平靜的表面下開始涌動。沈青河的雲渺宗生涯,注定不會一直平靜下去。而紫影的異常,似乎也預示着它並非一只普通的低階靈獸那麼簡單。更大的舞台和更深的謎團,正在前方等待着這一人一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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