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屏蔽場發出輕微的嗡鳴，將外界的一切信號隔絕在外。沈星海盯着凌薇手中的鉛制容器，藍晶碎片在裏面安靜地躺着，但通過手腕上的印記，他仍能感受到它的脈動。
"我知道它叫藍晶，"沈星海緩緩開口，"知道它能提供近乎無限的能量，還能...改變接觸它的人。"
凌薇挑了挑眉，走到一台被黑布遮蓋的儀器前："還有呢？"
"它連接着一個古老的文明，那些遺跡...那些建築..."沈星海努力組織語言，"藍晶不是礦物，它是某種生命形式，或者至少是有意識的存在。"
凌薇猛地掀開黑布，露出一台造型奇特的設備——半球形的透明罩下，懸浮着幾粒微小的藍色晶體碎片，比沈星海帶回來的小得多。設備周圍纏繞着復雜的導線，連接到一個類似腦波監測儀的裝置。
"三年前，"凌薇的聲音異常平靜，"墨淵院長在浮城底部發現了一小塊這樣的晶體。我們叫它'源質樣本'。"
沈星海走近觀察，發現那些碎片雖然微小，但散發出的能量模式與他帶回的如出一轍。更令人驚訝的是，設備旁邊放着一本筆記，上面畫着的符號與他在遺跡中看到的幾乎相同。
"你們早就知道..."沈星海感到一陣眩暈，"爲什麼不公開？"
"看看周圍。"凌薇指向實驗室角落的培養槽。裏面漂浮着各種海洋生物標本，大多數都呈現出不自然的變異形態。一條三眼魚緩緩遊過，它的鱗片反射出詭異的藍光。
"最初的實驗是災難性的。"凌薇的聲音低沉，"接觸源質樣本的生物，80%發生了不可控的變異。剩下的20%..."她指向另一個隔絕艙，裏面是幾條看似正常的海鰻，"獲得了特殊能力，但代價是壽命縮短70%。"
沈星海下意識摸向自己的手腕印記。凌薇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這個動作。
"你直接接觸了它，而且不止一次。"這不是疑問句。凌薇快步上前，抓住沈星海的手腕，仔細觀察那個發光的三角形印記，"天啊...你已經建立了深層連接。"
"它在和我交流，"沈星海承認，"通過圖像、感覺...有時是零散的詞語。'守護'、'平衡'、'危險'..."
凌薇迅速在終端上輸入了一串代碼，牆上的投影儀亮起，顯示出一系列古老符號。"這些是墨淵院長從浮城最古老的建築中發現的文字。你能認出任何符號嗎？"
沈星海的目光立刻被其中一個三角形符號吸引，三個角分別連接着波浪線——與他手腕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這個，"他指着說，"我在遺跡裏見過很多次。它代表什麼？"
"我們不確定。"凌薇搖頭，"但所有出現這個符號的文獻都提到了'守望者'和'深淵之心'。墨淵認爲..."
實驗室的門突然滑開，兩人同時轉身。墨淵院長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兩名身着便裝的警衛。老人銳利的目光從沈星海移到凌薇手中的鉛容器，再回到沈星海身上。
"我猜到你最終會來這裏，"墨淵的聲音出奇地平靜，"看來我們的'深海獵人'帶回了比預期更多的東西。"
沈星海繃緊身體，準備迎接質問。但墨淵只是示意警衛留在門外，自己走進實驗室，鎖上了門。
"讓我看看它。"墨淵伸出手。
凌薇猶豫了一下，看向沈星海。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墨淵的眼睛。
"你們已經交換了情報。"這不是指責，而是陳述，"很好，這節省了時間。"
沈星海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他從凌薇手中接過鉛容器，放在實驗台上，然後打開了蓋子。
藍晶碎片在實驗室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純淨，內部的光芒如水般流動。墨淵的表情在見到它的瞬間變得異常復雜——敬畏、渴望、恐懼，這些情緒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了學者的冷靜。
"比我們現有的樣本純淨至少二十倍，"墨淵輕聲說，戴上特制手套小心地拿起碎片，"而且能量場穩定得多。你在哪裏找到的？"
沈星海詳細描述了遺跡的方位和結構，以及中心的藍晶柱。當提到那些模糊的影像和聲音時，墨淵的筆突然停住了。
"你聽清楚了？確實是'淵寂'這個詞？"
沈星海點頭："非常清晰。還有...我覺得那些影像想警告我們什麼。關於過度使用藍晶的危險。"
墨淵與凌薇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從內袋取出一個小型投影儀。一段模糊的水下錄像開始播放：一群穿着防護服的研究人員站在一個巨大的金屬門前，門上刻滿了符號。
"五年前，"墨淵解釋道，"我們在浮城最底層發現了這扇門。它由一種未知合金制成，無法用任何手段打開。但每當海底發生特定頻率的地震時，門上的這些符號會短暫發光。"
錄像跳到另一個片段：門中心的一個凹槽突然亮起藍光，投影出一個三維的三角形符號，與沈星海手腕上的完全一致。
"我們嚐試了所有方法都無法復制這種現象，"墨淵繼續道，"直到三年前偶然獲得了第一塊源質樣本。當樣本靠近門時，產生了微弱的反應。"
沈星海感到一陣寒意："你們一直在研究藍晶...而雷霆司令知道這一切？"
"知道一部分。"墨淵的表情變得嚴肅，"軍事部只關心藍晶作爲能源的潛力。我們..."他指了指自己和凌薇，"更關注它與其他文明的關聯。特別是當我們在樣本中檢測到信息編碼結構後。"
實驗室突然陷入沉默。沈星海意識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秘密的邊緣，而這個秘密可能關乎浮城的存亡。
"我需要知道更多，"他最終說道，"關於門，關於藍晶，關於那個叫'淵寂'的存在。但首先..."他直視墨淵的眼睛，"爲什麼瞞着雷霆司令？"
墨淵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眼睛："因爲雷霆會不惜一切代價獲取藍晶能量，即使代價是打破某種我們尚不了解的平衡。而你帶回來的這塊碎片..."他指向藍晶，"可能是打開那扇門的鑰匙。"
沈星海想起運輸艙上看到的浮城底部那個異常藍點："那扇門後有什麼？"
"根據我們的研究，"凌薇插話，"可能是通往'深淵之心'的入口——古文明文獻中提到的藍晶源頭。也可能是..."她猶豫了一下，"某種封印。"
沈星海突然感到手腕上的印記一陣刺痛。與此同時，鉛容器中的藍晶碎片劇烈閃爍起來，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全息圖像：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中心是發光的藍晶柱，周圍站着十二個模糊的人形輪廓，他們共同托舉着一個發光的球體。
圖像持續了三秒後消失。墨淵的臉色變得蒼白："十二守望者...傳說是真的。"
警報聲突然從實驗室外傳來，紅色的警示燈開始閃爍。凌薇迅速關閉投影，將藍晶碎片藏入鉛容器。
"軍事封鎖，"墨淵快速說道，"雷霆一定收到了異常能量讀數。"他轉向沈星海，"你有兩個選擇：把碎片交給雷霆，或者信任我們，找出藍晶真正的秘密。"
沈星海看向凌薇，後者輕輕點頭。走廊上已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信任你們，"沈星海說，同時感到手腕上的印記微微發熱，仿佛藍晶也在贊同他的選擇，"但我們需要一個計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