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謝聿深剛踏進別墅,就聽見嬰兒咯咯的笑聲。
姜挽晴抱着孩子迎上來:“寶寶一看到爸爸就不哭了呢!”她親昵地挽住他手臂,卻被他身上沾染的線香氣息刺得皺眉:“你去過靈堂了?”
謝聿深下意識抽回手,心頭突然掠過一絲不安。
手機突然響起。
“謝總!我們沒有見到桑小姐,她……”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巨響,接着是保鏢的慘叫和車輛撞擊聲。
謝聿深猛地站起身,卻聽見姜挽晴懷裏的孩子突然大哭起來。
“阿深!”姜挽晴驚慌地拽住他,“你要去哪?寶寶害怕……”
謝聿深甩開她的手沖出門。
謝聿深站在靈堂中央,手中攥着那張染血的照片,指尖發顫。
桑宴寧……早就知道了一切?
知道了他在紐約給姜挽晴和孩子辦滿月宴,知道了他每一次“出差”的真相,知道了他所有……
欺騙和背叛。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那她這段時間的沉默、忍耐,難不成是已經對自己失望了嗎?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從心底涌上來,謝聿深猛地轉身,厲聲對助理道:“去查!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助理匆匆離去,而謝聿深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他以爲一切盡在掌握,卻不曾想,原來桑宴寧早已看穿了一切。
比助理的調查結果更先到來的,是老爺子的屍檢報告。
法醫的結論十分清晰。
老爺子的心髒衰竭症狀已經持續數月,死亡時間是在桑宴寧離開書房後不久。
從藥物發作的時間來看,不可能是桑宴寧。
而藥瓶被埋在後花園的花圃下,上面只有老爺子和貼身傭人的指紋。
謝聿深盯着報告,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紙張在他掌心皺成一團。
他冤枉了桑宴寧。
他親手把她送進監獄,讓她受盡折磨,甚至逼她在靈堂磕頭磕到鮮血淋漓……
而這一切,都是錯的。
助理的調查結果很快也發了過來,謝聿深點開郵件,瞳孔驟縮——
桑宴寧早在滿月宴那天就已經知道了一切。
郵件裏附帶着一張照片,是桑宴寧站在酒店的宴會廳外,透過門縫,看着他和姜挽晴抱着孩子接受祝福的畫面。
她的眼神空洞而絕望。
謝聿深猛地合上電腦,胸口劇烈起伏。
她甚至是親眼看到的。
看到了他的背叛,他的謊言,他所有的虛僞。
謝聿深找來了私家偵探。
他原本以爲,桑宴寧是因爲害死了爺爺才潛逃,可偵探調查出的真相,卻讓他如墜冰窟。
書房消失的監控被復原了。
畫面裏,在桑宴寧進入書房之前,一個面生的女傭鬼鬼祟祟地溜了進去,動作熟練地翻找藥瓶,將裏面的藥片替換成了另一種。
謝聿深立刻讓人控制住那個女傭。
警察帶走她後,不到一小時,口供就出來了。
“是姜小姐讓我換的藥……她說老爺子一直阻撓她和謝總在一起,只要老爺子死了,她就能當上謝太太……”
謝聿深坐在審訊室外,臉色慘白。
偵探發來的不止是監控和口供。
還有更多……更可怕的證據。
傭人拍到的,姜挽晴自己往孩子衣服裏藏針的視頻。
她故意摔碎白玉擺件的監控片段。
購買恐怖音效音箱的網購記錄。
收買廚師在桑宴寧飯菜裏加菌類的轉賬記錄。
一樁樁,一件件,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狠狠捅進謝聿深的心髒。
他顫抖着手點開最後一段視頻。
畫面裏,姜挽晴抱着孩子,笑容陰冷:“寶寶別怕,媽媽只是用針輕輕扎你一下……等你哭了,你爸爸就會更討厭那個女人了……”
謝聿深猛地站起身,一拳砸在牆上,指節瞬間鮮血淋漓。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空蕩蕩的別墅裏,謝聿深一個人坐在桑宴寧曾經住過的房間。
床單上還殘留着淡淡的血跡,那是她被釘床折磨後留下的。
他想起她跪在釘床上時痛苦的眼神,想起她在靈堂磕頭時絕望的沉默,想起她被送進監獄時破碎的背影……
她明明可以解釋的。
可她什麼都沒說。
因爲她知道,他不會信。
謝聿深捂住臉,肩膀微微發抖。
他自以爲是的隱瞞,姜挽晴拙劣的挑釁,桑宴寧無聲的忍耐……
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