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妃失神地坐在床上流淚,聽到蕭景珩的聲音渾身一怔,她慌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掙扎着從床上滾落,撲倒在蕭景珩的腳邊,涕淚交加,“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什麼都不知道!是有人要害臣妾……”
說着,她轉向門口方向,哭得更加淒慘,“姑母!姑母救救瑤兒!瑤兒什麼都不知道,瑤兒只是中計了!”
話音未落,太後已在宮人的簇擁下疾步而入,看到侄女狼狽的模樣,太後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瑤兒怎麼跪在地上?還流了這麼多血!”
皇後朝着太後行了一禮,上前扶着太後的胳膊走到榻邊,輕聲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太後聽完,先是震驚,隨即面露痛心之色,她指着瑤妃,手指顫抖,“糊塗!真是糊塗!”
瑤妃爬向太後,抱住她的腿哭泣,“姑母,瑤兒知道錯了,瑤兒對身邊的人沒有防備,才中了如此歹毒的計謀,如今瑤兒有口難辨,陛下不願意相信瑤兒,嗚嗚嗚,姑母,瑤兒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瑤妃靠在太後的腿上哭着,伸出手輕撫向小腹,“姑母你知道太醫診斷出瑤兒有孕的時候,瑤兒有多開心嗎?這是瑤兒和陛下的第一個孩子,瑤兒心裏念着陛下,做夢都盼着這個孩子降世,只是現在月份尚小不能公布,瑤兒日日小心謹慎生怕府中的皇嗣出了任何差錯,如今……一切竟然都是假的……瑤兒沒有懷孕……腹中沒有孩子……都是假的!姑母,他們好狠的手段!”
太後長嘆一聲,轉向蕭景珩,“陛下,瑤妃年輕不懂事,不知這後宮的彎彎繞繞,她對你一片癡心,怎會使出假孕爭寵的手段?她也是受身邊人算計……”
“母後。”蕭景珩打斷太後,沉聲說道,“母後的意思是,您年事已高,知曉後宮的彎彎繞繞,要從瑤妃的身邊人入手,嚴刑逼供是嗎?”
蕭景珩的目光冷沉地在寢殿內跪了一地的宮女頭頂掃過,最後抬手指向跪在床尾的銀杏身上,“母後覺得是她嗎?她乃瑤妃的貼身宮女,被人收買陷害瑤妃?”
剛接收到太後的眼神示意準備背鍋再一頭撞死的銀杏:…………
好嘛,墨太醫看破了娘娘的手段,陛下看破了太後的後招,這還讓她怎麼發揮?
“僞裝皇嗣,嫁禍他人,哪一條都是欺君的重罪!如今母後是要包庇瑤妃,再找一個無辜之人當替死鬼嗎?這就是母後的手段?!”
太後沉着臉,“陛下!”
仿佛沒有看見太後臉上的怒火,蕭景珩盯着銀杏,“你要認罪嗎?若是你認下此事,便是欺君枉上,朕必定將你處死,罪及九族!”
盯着銀杏的眼睛,蕭景珩又補充了一句,“哪怕你是個孤兒,朕也會派人查遍你的祖宗十八代,九族之內尚且能喘口氣的,必將掘地三尺,挫骨揚灰!”
銀杏只覺得頭皮發麻,她險些嚇得要暈過去。
但她還是強撐着跪着用膝蓋移到蕭景珩的面前,瘋狂磕頭,“陛下明鑑!奴婢不認罪!這一切都是娘娘的主意!跟奴婢無關!沒人陷害娘娘,這一切都是娘娘的自己的計謀!”
銀杏又朝着瑤妃狂磕頭,“娘娘對不起!您抓的只是奴婢的爹娘和弟弟,奴婢願意爲了家人爲您赴湯蹈火死不足惜,可陛下要挾的是奴婢的九族!奴婢不敢有所欺瞞,求娘娘開恩,放了奴婢的家人!”
“陛下萬歲,娘娘千歲,奴婢今年二十歲,求求你們要殺只殺奴婢一人,放過奴婢的家人和九族!”
銀杏一邊哭一邊磕頭,對着殿內的四個主子輪流磕,“陛下!太後!皇後!娘娘!求求你們了!”
瑤妃:…………
她怎麼會攤上個這麼蠢的奴才!
陛下明顯看破了她的算計,銀杏又愚蠢的被一句話套出了實情,眼下她再也無法僞裝,只能乖乖認罪,“陛下,臣妾知錯。”
“臣妾只是太愛陛下,太害怕沒有陛下的寵愛,才會鬼迷心竅,求陛下看在臣妾一片癡心的份上開恩……”
太後在一旁幫腔,“皇帝,瑤妃固然有錯,但她畢竟是哀家的親侄女,你的表妹。她的父親鎮守邊疆爲國盡忠,若是知道瑤兒出事……”
她頓了頓,觀察着蕭景珩的臉色,說道,“瑤兒如今血崩不止,若是再做處罰怕是性命難保,不如讓她在宮中養病思過,等身體康復後再做定奪?”
蕭景珩看着跪地不起的瑤妃,又看着一臉懇求的太後,沉默良久。
殿內靜的可怕,只聽見瑤妃的啜泣聲,人人都在忐忑地等着陛下的定奪,卻聽他幽幽一嘆,“後宮之事當皇後做主,皇後覺得呢?”
蕭景珩的話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皇後的身上。
正扶着太後在低頭發呆的皇後:???
哈?
這種時候想起來我是皇後了?
蕭景珩看着皇後又問了一遍,“皇後以爲此事當如何?”
當如何?殺了!都殺了!
迎上太後威脅的眼神、以及蕭景珩冷沉的目光,皇後頂着壓力鬆開太後的胳膊,朝着蕭景珩行了一禮,內心罵罵咧咧,面上卻是溫婉笑道,“陛下,念及瑤妃是初犯,又有母後親自求情,臣妾認爲可以網開一面。”
“不如,將瑤妃降爲貴人,禁足蘭蕙軒,非詔不得出,每日抄寫佛經百遍,好好反思己過,若日後再有任何行差踏錯決不輕饒。如此,既撫慰邊疆將士之心,也彰顯陛下聖明。”
看着皇後笑容溫婉的模樣,蕭景珩冷笑道,“皇後仁德,就依皇後說的辦。”
瑤妃如蒙大赦,連連叩首,“謝陛下隆恩!”
“皇帝聖明。”太後也鬆了口氣,隨即吩咐宮人,“還不快把瑤貴人扶起來,好生照料着。”
“今日之事,朕希望諸位明白,在這皇宮之中,任何伎倆都逃不過朕的眼睛。”蕭景珩的目光在殿內掃過,最終落到太後的頭頂,語氣意味深長,“無論手段多麼高明,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話落,他特意看了一眼皇後,“瑤貴人的瑤字,朕聽着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