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江城的繁華與喧囂溫柔吞噬。
蕭凡手持紫檀木盒,不急不緩地走在一條僻靜的巷道中,這是返回他那座廢棄武館的近路。身後,天寶閣璀璨的燈火被建築的陰影切割,漸漸遠去。
空氣中,除了晚風帶來的潮氣,還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幾道不加掩飾的惡意。
蕭凡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是蕭如雨的人麼?那位高高在上的四姐,影後明星,果然是輸不起。用金錢羞辱不成,便想用最原始的暴力來找回場子?
可笑。
巷道的盡頭,幾道壯碩的人影堵住了去路。爲首的是個光頭大漢,脖子上一條猙獰的蠍子紋身,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凶戾。他們手中都拎着泛着寒光的鋼管,眼神戲謔,像貓戲老鼠般盯着緩步走來的蕭凡。
“小子,挺有錢啊,一千萬買塊破鐵,眼睛都不眨一下?”光頭大漢晃了晃脖子,發出“嘎嘣”的脆響,“我們四小姐說了,她不喜歡有人在江城比她更出風頭,尤其……還是一個被蕭家扔掉的廢物。”
“所以,是準備打斷我的手腳,還是直接讓我消失?”蕭凡終於停下腳步,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
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徹底激怒了光頭大漢。
“死到臨頭還敢裝逼!”大漢怒吼一聲,手中的鋼管帶着破空聲,狠狠地朝着蕭凡的頭頂砸下!
這一擊,勢大力沉,足以將一塊水泥板砸得粉碎。
其餘幾個打手獰笑着散開,封死了蕭凡所有退路,準備欣賞他頭破血流的慘狀。
蕭凡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鋼管即將觸及他發梢的瞬間,他動了。
沒有復雜的招式,沒有華麗的身法,他只是簡簡單單地抬起了左手,兩根手指,精準無比地夾住了那根呼嘯而至的鋼管。
“嗡——”
鋼管的震顫聲戛然而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光頭大漢臉上的獰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駭然。他感覺自己手中的鋼管仿佛被一座鐵鉗焊死,無論他如何漲紅了臉,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再撼動分毫。
怎麼可能?!
“力量太小,速度太慢。”蕭凡淡淡地評價了一句。
下一秒,他手指微微發力。
“咔嚓!”
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響起,那根由特種合金打造的鋼管,竟被他用兩根手指硬生生折斷!
光頭大漢瞳孔驟縮,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不等他反應,蕭凡手腕一抖,那半截斷裂的鋼管如同離弦之箭,化作一道銀光,瞬間貫穿了大漢的右肩!
“啊——!”
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
剩下的幾個打手徹底嚇傻了,他們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自己的老大就已經被廢了!
蕭凡的身影在他們呆滯的視線中,化作一道殘影。
砰!砰!砰!
幾聲沉悶的骨骼碎裂聲接連響起,那幾個打手如同破麻袋一般倒飛出去,撞在牆上,口吐白沫,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蕭凡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看都未看那些在地上呻吟的螻蟻一眼。
這種小麻煩,現在對他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
但這也提醒了他。
他一個人,精力終究有限。隨着他未來的動作越來越大,要面對的敵人也會越來越強。蕭家、林風……這些都不是只靠他單打獨鬥就能輕易解決的。
他需要一個班底,一個絕對可靠、絕對忠誠的班底。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蕭凡的腦海。
前世的記憶中,浮現出一個落魄而高大的身影。
“鎮妖軍”兵王,王虎!
那個曾經在戰場上斬妖除魔,立下赫赫戰功,實力達到武者境巔峰的男人!卻因一次任務中被同僚背叛,經脈盡碎,修爲全失,最終黯然退役,在江城最肮髒的角落裏,潦倒醉死。
蕭凡記得,前世自己被蕭家欺凌最慘的時候,偶然見過一次王虎。當時他被幾個混混圍毆,是那個醉醺醺的男人,憑着一身蠻力,硬生生用酒瓶砸跑了所有人,自己也頭破血流,卻只是咧嘴一笑,扔給他一句“小子,男人得站直了”,便踉蹌着離去。
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你那樣的英雄,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
蕭凡眼神一凝,再不耽擱,轉身朝着與武館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
江城,西區,貧民窟。
這裏是江城最混亂、最黑暗的角落,空氣中彌漫着廉價酒精、劣質食物和下水道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氣味。狹窄的巷道裏,污水橫流,垃圾遍地。
蕭凡的身着打扮與這裏格格不入,一路上引來無數或麻木、或貪婪、或警惕的目光。
但他視若無睹,憑借着前世模糊的記憶,最終在一個最深、最破敗的巷子盡頭,找到了一個用木板和油布胡亂搭建的窩棚。
一股濃烈的酒氣和餿味從裏面傳來,令人作嘔。
蕭凡掀開破爛的門簾,看到了窩棚裏的景象。
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魁梧男人,正爛醉如泥地躺在一堆散發着惡臭的雜物上。他身上穿着一件滿是破洞和油污的背心,露出虯結的肌肉輪廓,但那曾經充滿爆炸性力量的身體,此刻卻顯得無比頹唐。
地上,橫七豎八地倒着十幾個空酒瓶。
他就是王虎。
蕭凡的腳步聲驚動了他。
王虎緩緩睜開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渾濁的目光落在蕭凡身上,帶着一絲野獸般的警惕和暴躁。
“滾!”
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充滿了不耐。
蕭凡沒有理會他的怒吼,只是平靜地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王虎耳中。
“王虎,前鎮妖軍,第七特戰隊隊長,武者境巔峰。三年前在‘黑霧谷’任務中,被副隊長李默背叛,引爆妖核,導致經脈盡碎,修爲全失。”
窩棚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王虎那爛醉如泥的身體猛地一震,渾濁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死死地盯着蕭凡!
這些事,是軍中絕密!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到底是誰?!”王虎掙扎着坐了起來,身上那股久經沙場的鐵血煞氣,即便修爲盡失,依舊壓迫感十足。
“我是誰不重要。”蕭凡的目光古井無波,“重要的是,我能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復仇的機會。”
“復仇?”王虎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自嘲地笑了,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絕望,“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個廢人!拿什麼去復仇?用這些酒瓶子嗎?”
他隨手抄起一個空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玻璃碎屑四處飛濺。
“跟我走,”蕭凡沒有被他的暴躁影響,只是淡淡地吐出三個字,“我能讓你重新站起來。”
這句話,像一根針,狠狠刺中了王虎內心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
重新站起來?
這三個字,他做夢都想!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三年來,他找遍了名醫,耗盡了所有積蓄,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經脈寸斷,神仙難醫!
眼前這個毛頭小子,憑什麼敢說這種大話?
羞辱!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小子,你在消遣我?!”王虎的怒火被徹底點燃,他那雙赤紅的眼睛裏,燃燒着被戲耍的狂怒。
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魁梧的身軀帶着一股凶悍的惡風,一只砂鍋大的拳頭,沒有任何章法,純粹靠着一股蠻力,狠狠地朝着蕭凡的臉砸了過來!
“我先讓你知道,消遣一個廢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