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最先爆發的,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福三哥。
“爹你想幹什麼!!”福三哥一把掀開桌子,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沉默穩重。此時的他,猶如賭場裏輸紅了眼的賭徒,不敢置信、狂怒、又不認命。
直面如此的他,整個屋子裏,只有老二一家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村長只是用沒有感情的眼神淡然地看着自己這個兒子。
“給我坐下!”
一聲沒有感情的喝斥,瞬間冷卻了福三哥滿腦子的怒火。他一個激靈,一屁股坐了下去。但是因爲之前他起身的太急,凳子早就歪倒,於是他一屁股直接坐倒在地,還被凳子給掛到了腰。
可惜,在這個時候,在村長如有實質的目光之下,沒有人敢上前,更加沒人敢吭聲。
直到他自己爬起身,一旁屏氣凝神的福二哥才趕緊縮手縮腳地把桌子和凳子重新擺好。
村長指了指那個凳子,待福三哥重新坐好後,村長身上的氣勢才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平靜。
“你娘肚子的孩子,我們是肯定要生的。你們不喜歡,也給我憋着。我的娃,不指望你們,我和你娘自己能養。”
“至於我們的養老,以後也不會指望你們。我不是只有你們兩個兒子,也不只有你們兩個娃。不用你們操心!”
“我雖然年齡大了,但是你們也不要忘記了。現在的福家,是我福謙的福家!不是你福有義,更不是你福有廉的福家!”
“這家裏的一切,都是我和你娘一點點掙出來的!這家裏的東西,都是我和你娘的!你們兩個,沒資格指點!更沒資格插嘴!!”
說道最後,他的目光轉到了一旁的福恬福佑福柱身上。
“不該你們拿的,給我哪拿的放回哪裏去!我還沒死,我的東西,誰給你們的膽子去伸手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福二哥一家人聽得一頭霧水,福奇福源低眉順眼。只有福恬三姐弟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抖如篩糠。最終,還是福佑一把扯住了福恬和福柱,才讓兩人控制住了沒癱倒在地哭出聲。
畢竟沒有明說什麼,更加沒有明說是誰=——村長覺得自己說的已經足夠了。可是,轉身和村長媳婦說話的他沒有看到,躲在福佑身後的福恬和福柱,正用多憎恨的眼神看着他。
福源看到了。他看到後,拉了拉福奇,向福奇示意了一下。福奇順着他的指引看了過去,在看到後,福奇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捂住了福源的眼睛。
“別看。髒眼睛。”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福源一把壓下他的手,暗暗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恩將仇報!無不無聊!
下面的小輩小動作不斷,村長也沒有理會,只是讓福二嫂和福三嫂去做飯。等會兒福三叔來了,肯定是要吃了飯再商量分家的事的。
之後他又讓村長媳婦去把家裏攢的錢物都拿出來。
因爲這句話,福二嫂和福三嫂一頓飯做的是心不在焉,都在心底猜測村長他們手裏到底存了多少。然後又各自在心底盤算着這次分家自家能夠分到多少。
到了這一步,除了福二哥和福三哥,福二嫂和福三嫂都明白:分家已成定局。做爲兒媳婦,她們比福二哥福三哥更加看得清,村長和村長媳婦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分家。
他們之前的那些言行,還是實實在在地傷到了村長和村長媳婦的心。
村長和村長媳婦也比她們想象的,更狠心。
往灶膛裏塞了兩根木柴,福二嫂咬着牙恨恨地在心底咒罵着。她打定主意,如果等會兒村長分家敢不公平,虧待他們二房。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想了想剛才村長的話,她眼珠一轉,看向了正在舀水的福三嫂。
“老三家的,你知道剛才爹那些話說的是誰不?是有人拿了爹他們的什麼東西嗎?不會吧?真有人這麼大膽子啊?你知道是誰不?”
福三嫂的動作一頓,隨後她皺着眉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對福二嫂抱歉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呢。爹那麼厲害,誰敢去拿他的東西呀。”
“就是說啊!”福二嫂激動地一拍大腿。隨後她探頭看了看廚房外沒人後,才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咱們都知道爹的厲害,所以肯定不會是咱家的人。你說,會不會是...”
她使了個眼色,用口型說了兩個字。福三嫂看懂後,驚訝地瞪大了眼。“不,不會吧?”
福二嫂得意地哼了哼。“我看,八九不離十。”
說完,她想到如果這個可能是真的,分家時自己家能占到多少便宜,禁不住得意地哼起了歌。而重新開始忙碌起來的福三嫂悄然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勾。
蠢貨。
當夜幕悄然降臨時,福家所有人聚在堂屋裏,終於開始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分家!
在福三叔的見證下,村長媳婦把家裏放錢的盒子拿了出來。當她打開那個樸實無華的棗紅色木盒後,福二哥和福三哥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福二嫂和福三嫂直接驚呼出聲。
這也不怪他們。雖然他們都知道自己家家底比較厚實。但是他們沒想到,會這麼的...厚實!
木盒子不小,那些錢票裝了大半盒子。村長媳婦輕咳了咳,低垂着眉眼。
“這就是我們這些年攢下來的所有錢票。一共是2200塊。”
村長拿過盒子,看向福二哥和福三哥。“你們一直說我不公平,這次我就公平一些。你們三兄弟一人五百塊。老二老三,你們拿了錢,就趕緊把你們自己的房子修好,自己搬出去。”
“爹!”原本聽到自己有五百塊正興奮得福二哥一聽到這裏,立刻急了。“咱們分家就分家,爲啥要我們搬出去?現在修房子哪有那麼容易。這五百塊看着多,房子一修起來,這五百塊還能剩幾個錢啊!你這根本就不公平!!”
福三哥也咬緊了腮幫。“爹,您這是要逼我們一家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