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嘶吼聲像潮水般涌來，密密麻麻，聽得人頭皮發麻。陳默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心髒不由得一沉。
慘白的月光下，街道上的感染者密密麻麻，像一群被喚醒的蝗蟲。它們不再是白天那種蹣跚遲緩的樣子，動作變得敏捷了許多，皮膚泛着青黑色的光澤，指甲和牙齒在月光下閃着寒光。更可怕的是，它們的眼睛裏都燃起了暗紅色的火焰，像是有生命的岩漿，透着一股瘋狂的殺意。
“它們……好像變強了。”林薇的聲音發顫，緊緊抓着小李的胳膊。
陳默沒有說話，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外面那些感染者的變化。它們體內的暗紅能量變得更加活躍、更加狂暴，像是被月光點燃了一樣。剛才在菜市場遇到的那種變異藤蔓，氣息也在遠處變得濃鬱起來，似乎也在響應着這場月夜的異變。
“每天晚上都這樣嗎？”陳默回頭看向臥室裏的男人。
男人靠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比剛才鎮定了些。他點了點頭，聲音虛弱：“紅雨一停，月亮出來，它們就會變成這樣……變得更凶，更能打。”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小李忍不住問。
男人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腿：“前天晚上被它們抓傷了，本來以爲死定了，結果居然沒變成那樣……可能是我命大吧。”他頓了頓，眼神暗了下去，“我女朋友……她沒撐過去，變成了外面那樣……”
他舉起手裏的相框，裏面是他和一個女孩的合照，女孩笑得很燦爛。“昨天晚上，她就在樓下……我親眼看着她把隔壁的王大爺……”
男人說不下去了，眼圈泛紅。
陳默和小李、林薇對視一眼，都沒說話。又是一個被災難拆散的家庭，這樣的故事在這幾天裏，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
“你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陳默問，“紅雨……感染者……還有那些奇怪的植物……”
男人搖了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三天前突然下了紅雨，然後就有人開始發瘋，咬人，接着通訊斷了，電也停了……外面就徹底亂了。”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過我聽樓下的張大媽說，她兒子在疾控中心上班，紅雨下來的前一天，她兒子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什麼……‘病毒泄漏’、‘封鎖全城’之類的，還讓她趕緊跑，往城東跑。”
“城東？”陳默心裏一動，“你也聽說城東有安全區？”
“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區，”男人搖搖頭，“但張大媽說她兒子肯定不會騙她，城東一定有什麼東西……可惜她沒跑成，昨天晚上……”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大家都明白。
陳默皺起了眉頭，越來越多的線索指向城東，看來那裏確實可能有什麼秘密。但現在外面的感染者變得這麼強，他們想過去更是難上加難。
“那你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對付它們？”林薇問，“白天我們用強光和高溫還能應付，但現在……”
“我不知道，”男人搖了搖頭，“我這幾天一直躲在這裏，不敢出去。不過……我好像聽到過槍聲，就在昨天晚上，從城東的方向傳來的。”
“槍聲？”陳默眼睛一亮，“你確定？”
“應該是，”男人很肯定，“那種聲音，不會錯的。”
槍聲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可能有軍隊或者武裝力量在活動。如果城東真的有軍隊駐守，那安全區的說法就更可信了。
“我們必須盡快趕到城東。”陳默的眼神變得堅定，“再等下去，它們只會越來越強。”
“可是……外面現在這麼危險……”小李猶豫道。
“危險也得走，”陳默打斷他，“留在這裏，遲早會被它們攻破房門。”
他看向男人：“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你一個人在這裏太危險了。”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邀請自己。他看了看窗外瘋狂的感染者，又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腿，搖了搖頭：“我這樣……只會拖累你們。而且……我想在這裏再待一會兒。”
他舉起手裏的相框，眼神溫柔：“等天亮了，我自己想辦法。”
陳默沒有再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從背包裏拿出僅剩的兩包壓縮餅幹和半瓶水，放在床頭：“這些給你，保重。”
男人看着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只說了句：“謝謝。”
陳默沒再停留，示意小李和林薇收拾東西：“我們得趁它們還沒注意到這裏，趕緊離開。”
三人快速收拾好背包，檢查了一下裝備。應急燈還剩兩個，酒精和火柴所剩無幾，水和食物勉強夠撐到明天早上。
“走吧。”陳默打開房門，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樓道裏很安靜，似乎沒有感染者上來。
他們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往樓下走。剛走到二樓，陳默突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
樓上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人摔倒了。緊接着，是男人淒厲的嘶吼聲。
“是他！”小李低呼。
陳默心裏一沉，回頭看向三樓。他能“感覺”到，那間臥室裏的活人氣息正在快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鬱的暗紅能量，狂暴而混亂。
“他還是變了……”林薇的聲音帶着一絲不忍。
陳默咬了咬牙，轉身就往樓下跑：“別回頭，快走！”
他們剛跑到一樓，三樓就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着是沉重的腳步聲，正飛快地往樓下沖。那腳步聲比普通的感染者要快得多，顯然是變異後的強化體。
“砰！”
男人——現在應該叫感染者了——從樓梯上跳了下來，落在他們面前，擋住了去路。他的眼睛裏燃燒着暗紅的火焰，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露出尖利的牙齒，腿上的傷口已經愈合，肌肉虯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嗬……嗬……”感染者發出低沉的嘶吼，朝他們撲了過來。
陳默舉起消防斧，迎了上去。他能“感覺”到這只感染者體內的能量比白天遇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強大，速度和力量也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你們先走！”陳默大吼一聲，硬生生擋住了感染者的撲擊。
“默哥！”小李和林薇異口同聲地喊道。
“快走！別管我！”陳默用力推開感染者，消防斧帶着風聲劈了下去，“往東邊跑，我會跟上的！”
感染者發出一聲怒吼，反手一拳砸向陳默的胸口。陳默悶哼一聲，被打得後退了幾步，胸口火辣辣地疼。
小李和林薇對視一眼，咬了咬牙，轉身沖出了單元門。
陳默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鬆了口氣，然後猛地轉過身，眼神變得冰冷，握緊了消防斧。
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解決眼前這只感染者，否則不僅追不上小李和林薇，還可能被越來越多的感染者包圍。
慘白的月光透過樓道的窗戶照進來，映照着陳默堅毅的臉龐。他體內的那股力量也開始響應着這場月夜的異變，變得活躍起來，溫和的灼熱感重新燃起，帶着一股不屈的戰意。
戰鬥，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