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山的晨霧像紗巾似的裹着山坳，石階上長滿了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沈知夏表哥說的老窯工采土處就在半山腰，據說民國時不少窯廠都來這兒取土，後來礦脈枯竭，就漸漸荒了。
“表哥說那老窯工去年過世了，兒子在山下開了家雜貨店，說不定能問出點啥。”沈知夏拄着根粗樹枝當拐杖，喘着氣往上爬。山風刮過樹梢，“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背後跟着。
林野走在最前面，手裏拿着把柴刀，時不時劈掉擋路的荊棘：“溫先生，你確定礦脈會在這兒？”他總覺得這山靜得讓人發毛，除了他們的腳步聲，連鳥叫都聽不到。
溫硯手裏拿着羅盤，對照着阿月筆記裏模糊的方位圖：“筆記裏畫的山形和雲霧山很像，而且紫楠木多生長在高嶺土礦脈附近，這裏的環境對得上。”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旁邊一片矮樹叢，“小心腳下，這地方像是有人來過。”
蘇墨緊隨其後，背包裏裝着阿月的地質錘——那是他特意從景德鎮帶來的，據說能敲開岩石看土質。“外婆的日記裏寫過，好的高嶺土用舌頭舔一下，會有淡淡的甜味。”他笑着演示了一下，惹得沈知夏直皺眉。
爬到半山腰時，果然看見一片凹地，地上散落着些破舊的瓷片和采礦工具，顯然是當年的采土處。凹地中央有個黑黢黢的洞口，像是被人 recent 挖過，邊緣的新土還很鬆軟。
“就是這兒了！”林野眼睛一亮，快步走過去，剛要探頭往洞裏看，被溫硯一把拉住。
“等等。”溫硯蹲下身，用樹枝撥了撥洞口周圍的草，眉頭瞬間皺起，“這草下面有細鋼絲。”
幾人湊近了看，果然見幾根細如發絲的鋼絲纏繞在洞口周圍的灌木上，一端連着旁邊一塊鬆動的巨石，另一端隱沒在草叢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是陷阱！”蘇墨倒吸一口涼氣，“有人想讓靠近洞口的人觸發機關，讓巨石滾下來！”
沈知夏嚇得往後退了兩步：“是姓劉的？他怎麼知道我們會來這兒？”
“要麼是他也在找礦脈，提前布了陷阱防人；要麼……”溫硯的目光掃向四周，“他就在附近看着。”
林野攥緊了柴刀，聲音發沉：“不管是哪種，這洞口肯定有問題。”他撿起塊石頭，小心翼翼地扔進洞口——裏面傳來“咚”的悶響，像是很深。
蘇墨拿出地質錘，在洞口邊緣敲下一塊土樣，放在手裏捻了捻，又用舌尖舔了一下，眼睛瞬間亮了：“是高嶺土！而且品質極好，比我帶來的還要純！”
礦脈果然在這裏！
“得想辦法把陷阱拆了，進去看看。”林野觀察着鋼絲的走向，“這機關不算復雜，只要把鋼絲剪斷就行。”
溫硯從背包裏拿出折疊剪刀——來之前特意準備的，以防遇到荊棘擋路，沒想到派上了這用場。他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找準鋼絲的節點，“咔嚓”一聲剪斷。那塊懸着的巨石紋絲不動，幾人這才鬆了口氣。
洞口比想象中深，約莫有兩人高，往下看黑黢黢的，隱約能聽見滴水聲。林野從背包裏拿出強光手電，光柱往下照，能看見陡峭的土坡，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出來的。
“我先下去。”林野自告奮勇，他小時候在老家爬過土坡，手腳麻利。他把繩子一端系在旁邊的老樹上，另一端綁在腰上，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沈知夏和蘇墨扶着繩子，溫硯則舉着手電照亮，嘴裏不停提醒：“踩穩點，左邊有塊鬆動的石頭！”
林野爬到底部，落地時揚起一陣塵土。他用手電照了照四周，是個不大的溶洞，岩壁上能看見白色的土痕，正是高嶺土的痕跡。“裏面是空的！有個木箱！”
“什麼箱子？”沈知夏在上面喊。
“看不清，蓋着布呢！”林野走近了些，剛要掀開布，突然聽見頭頂傳來“譁啦”一聲——不是上面的人動靜，而是溶洞另一頭的暗處！
“誰？”林野猛地轉身，手電光掃過去，照見個黑影一閃，鑽進了溶洞深處的岔路。
“有賊！”林野想追，卻被上面的溫硯喊住：“別追！小心有埋伏！”
沈知夏和蘇墨也趕緊順着繩子爬下來，四人聚在一起，手電光在溶洞裏掃來掃去，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肯定是姓劉的同夥！”沈知夏攥緊了手裏的地質錘，“他果然在這兒！”
林野走到那個木箱前，小心地掀開布——裏面裝着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幾包炸藥和一個引爆器，還有一張繪制粗糙的地圖，上面用紅筆圈着雲霧山的範圍，旁邊寫着“開采計劃”四個字。
“他想炸山挖礦！”蘇墨的聲音都在發抖，“這一片都是山林，炸山會引發滑坡的！山下的村子會被埋的！”
溫硯拿起那張地圖，上面標注的開采範圍極大，幾乎涵蓋了半個雲霧山：“他不只是想挖高嶺土，是想把整個礦脈都掏空。”他指着地圖角落的籤名，不是姓劉的，而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趙老板”。
“趙老板？”林野皺眉，“沒聽過啊。”
“說不定是姓劉的背後之人。”溫硯把地圖折好放進口袋，“姓劉只是個跑腿的，真正想牟利的是這個趙老板。”
溶洞深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塌了。緊接着，洞口傳來“譁啦啦”的聲音，竟是有人從上面往下填土！
“不好！他們想把我們埋在裏面！”沈知夏急得跳腳，往上看時，洞口已經被土堵了大半，只剩下一道窄縫透進點光。
林野趕緊去拉繩子，卻發現繩子被人從上面割斷了！“該死！”他一腳踹在岩壁上，震得塵土簌簌往下掉。
蘇墨用手電照向溶洞深處的岔路：“只有從這邊走了！說不定有別的出口！”
四人顧不上多想，趕緊往岔路跑。身後的填土聲越來越近，溶洞裏的空氣越來越渾濁，嗆得人直咳嗽。
岔路裏黑漆漆的，只能聽見彼此的喘息聲和急促的腳步聲。溫硯跑在最前面，手裏的手電光穩穩地照向前方，忽然喊了一聲：“小心腳下！”
林野反應快，一把拉住差點踩空的沈知夏——前面竟是個陡坡，下面深不見底。
“往這邊！”蘇墨的手電照到右側有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石縫，“這裏能走！”
四人依次鑽進石縫，裏面狹窄得只能側着身走，岩壁上的尖石刮得衣服“沙沙”響。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終於透出點微光，越來越亮，最後竟看到了天空！
“是出口！”沈知夏第一個擠出去，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懸崖邊，下面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離剛才的溶洞已經很遠了。
林野和蘇墨緊隨其後，溫硯最後出來，剛站穩，就聽見遠處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是溶洞的方向！
“他們炸了溶洞！”蘇墨的聲音發顫。
溫硯看着遠處升起的煙塵，臉色凝重：“他們不是想埋我們，是想毀掉礦脈的證據。這說明，那個趙老板已經開始行動了。”
懸崖邊的風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四人看着遠處的煙塵，心裏都沉甸甸的。找到礦脈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緊迫和憤怒。
他們知道，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守護秘瓷了，而是要守住這整座山，守住山下百姓的安寧。
（下一章預告：四人從雲霧山脫險後，立刻報了警。警方根據他們提供的地圖和炸藥線索，開始調查那個“趙老板”，發現他竟是本地一個有名的企業家，表面做着陶瓷生意，暗地裏卻一直在非法采礦。而姓劉的，只是他雇來的“技術顧問”……）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