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司祁耗盡精神力後,身形晃了晃,跌坐在地上,變回了人形,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只能靠在樹幹上喘息。
但鐵羽雕也被他這一擊拽得失去了平衡,翅膀耷拉着,無法再升空。
燼野化身的獅子趁機撲上前,鋒利的獠牙死死咬住鐵羽雕的右翼,任憑它如何掙扎都沒有鬆口。
幽冽則化作通體銀白的巨蛇,蛇身緊緊纏住鐵羽雕的軀幹,鱗片泛着冷光,越纏越緊,幾乎要將它的骨節勒碎。
瀾夕也從溪水中躍出,周身泛起淡紫色的精神力波紋,一道道朝着鐵羽雕的頭顱攻去,幹擾它的意識。
鐵羽雕雖爲綠階,戰鬥力強悍,可一旦失去了飛行的優勢,被困在地面上根本無從施展。
它瘋狂地撲騰着翅膀,爪子在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卻始終掙脫不開幽冽的纏繞和燼野的撕咬,還被瀾夕的精神力攪得頭暈目眩,動作漸漸遲緩下來。
黎月看着這一幕,懸着的心稍稍放下。
只要保持住優勢,不讓鐵羽雕重新飛上天,他們一定能贏。
只是她肩頭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鮮血順着手臂往下流,滴在地上,暈開小小的血花。
她下意識攥緊了手,指尖觸到脖頸間的項鏈,忽然想起空間裏還剩幾滴靈泉水,只是池玉還在身旁,她沒機會悄悄取出來療傷,只能咬着牙繼續等。
池玉在一旁看得心急,黎月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也要和他們一塊打嗎?”
他搖了搖頭,“他們能應付,我需要看着你。”
黎月也知道池玉的意思,獸世的猛獸可不只是那一只,如果池玉也加入了戰鬥,她就會危險。
獸世的雌性對猛獸來說是珍饈美味,不僅如此猛獸吃了獸人雌性的肉,好像還能升級,所以雌性在外很容易成爲猛獸的目標。
這也是爲什麼雌性都想找級別高的雄性當獸夫的原因。
顯然黎月的阿父考慮到了會有各種各樣的猛獸,因此給她綁來的五個獸夫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水陸空都涵蓋了。
鐵羽雕的掙扎越來越弱,最終在幽冽的纏繞、燼野的撕咬和瀾夕的精神力壓制下,徹底沒了氣息,龐大的身軀重重摔在地上。
幾個獸夫都受了傷,燼野的前爪被鐵羽雕的利爪劃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毛發。
瀾夕的魚尾泛着淡淡的紅,顯然是剛才躍出水面時被翅膀掃到。
幽冽的蛇尾鱗片也脫落了幾片,露出底下的嫩肉。
最嚴重的是司祁,他耗盡精神力後暈死過去,臉色白得像紙,連呼吸都有些微弱。
幽冽率先恢復人形,走到鐵羽雕的屍體旁,用撬開它的頭顱,裏面臥着一枚泛着綠光的獸晶,質地比之前巨鱷蟒的獸晶更透亮。
他的眸色不由亮了亮,他們的運氣太好了,遇到兩只猛獸,兩只都有獸晶。
幽冽捏着泛着綠光的獸晶走過來,卻沒先處理自己的傷口,反而從獸皮袋裏翻出一把曬幹的止血草,就地碾碎。
又取來幹淨的獸皮條,剛要蹲下身給黎月包扎肩頭的傷口,就被她伸手攔住了。
“等一下。”黎月忍着肩頭的刺痛,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幽冽胸口的獸印上。
“加上這次,你已經幫我包扎三次傷口了,之前說好的,三次就給你滴血。現在剛好有血,先滴了吧,省得等下傷口結了痂,我還要再劃開手指,會疼。”
她說着,還下意識縮了縮指尖,之前爲了滴血,已經劃破過兩次手指,那種利器戳進皮膚的痛感,讓她忍不住瑟縮。
況且肩頭的血還在滲,剛好能用來滴,既省了再受傷,也兌現了承諾,一舉兩得。
幽冽的動作頓在半空,手裏的草藥糊都差點灑出來。
他盯着黎月肩頭不斷滲出的血,暗紅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復雜。
傷口還在流血,她不想着先止血,反而惦記着給他滴血?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和他解契嗎?
他心裏莫名竄起一股火,連帶着聲音都提高了幾分,聽起來又狠又凶:“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這個?”
他的聲音有些大,讓黎月覺得他是在指責她。
一股委屈瞬間涌了上來。
她被猛禽尖利的爪子狠狠抓進肉裏,刺骨的疼痛她都忍住沒有哭出來。
可她哪裏受過這樣的罪,在前世沒有,就連原主都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
可她忍着疼,好心要滴血給他解契,憑什麼還要受他的指責?
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她卻死死咬住下唇,沒讓自己哭出聲,只是用指尖蘸了蘸肩頭滲出的血,默默伸向幽冽胸口的獸印。
血珠落下的瞬間,淡紫色的獸印泛起微光,獸印的顏色明顯淺了一層。
幽冽看着那淺了的獸印,胸口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悶得發慌。
明明之前無數次盼着解契,盼着擺脫伴侶獸印的束縛,可此刻真的靠近一步,他卻沒有半分高興,反而心裏空落落的,連呼吸都帶着點疼。
滴完血,黎月就不想理他,轉身就要走,被幽冽拉住了手腕。
他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卻無法讓黎月掙脫。
他輕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道:“司祁的精神力耗盡了,暫時無法給你治愈。我先用草藥給你包扎一下......”
黎月雖然氣幽冽剛才對自己大聲喊,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畢竟都給他滴了血,他給她包扎也是應該的,而且比起一直流血,盡快止血包扎疼痛才會減輕。
因此,她沒有再走開,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幽冽見她沒有任性地拋開,悄悄鬆了一口氣,拿起止血草藥,蹲下身給黎月包扎。
他指尖的動作格外輕柔,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周圍的皮膚,生怕碰疼她。
黎月也沒說話,只是別過頭,肩膀微微顫抖着,淚水還掛在臉頰上,卻倔強地不肯再掉一滴。
沒有司祁的治愈力,草藥敷在傷口上時,刺痛感瞬間傳來,黎月忍不住輕嘶了幾聲。
幽冽的動作更輕了,包扎好後,他猶豫了一瞬,還是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擦掉她臉頰上的淚水。
指尖觸到的皮膚滾燙,那點溫度像燒紅的針,扎得他心疼得厲害。
他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收回手。
黎月沒看他,目光落在不遠處暈過去的司祁身上。
池玉走過去檢查了一番,回來時鬆了口氣:“他只是精神力耗盡,沒有其他顯眼的傷口,估計睡一覺就好了。”
黎月微微蹙起了眉頭,這就意味着今天無法繼續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