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陶婉瑩看見陶妖妖好像又睡着了,第六感告訴她,這丫頭肯定有問題,只是她沒找到證據,垂頭喪氣回了自己的位置。
早飯過後沒多久,甬道裏的腳步聲一直沒停過。
每次聽到牢門鎖鏈響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縮成一團。
被抓進來的各府男丁,挨個被拉去刑訊室審問。
慘叫聲、哀嚎聲、喊冤聲一直持續到傍晚才停。
甬道裏獄卒拖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離開,送回來時卻是一個個鮮血淋漓的身體。
陶妖妖聽見隔壁牢房,也有腳步聲進進出出好幾次。
因爲擔心傻爹,等到晚上,大家都睡着之後,她趕緊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塊磚,查看情況。
衆人都穿着白色的中衣,陶妖妖借着窗外的微光,看見睡成一排的陶家男人們,沒有一人受傷,看來這老爺子有些手段。
難怪三年以後,他還能帶着全家,再回京都官復原職。
陶仲茗一直沒睡,擔心女兒因爲白天的事受到驚嚇。
也不敢貿然將磚移開,怕給女兒帶去麻煩,就只能焦急的等着,只希望能和女兒說上幾句話。
陶仲茗從洞口伸手摸了摸陶妖妖的頭,壓低聲音,“乖女,別擔心,爹爹沒事。”
陶妖妖歪頭躲開,輕聲道:“別摸頭,長不高。”
說完,從商城裏拿了兩個壓扁的白面饅頭,從洞口塞了過去,又給了幾塊綠豆糕。
東西不多給點,她爹明早就只能吃黑面窩頭了。
陶仲茗有些震驚,“這些東西都是你從咱家廚房帶出來的。”
陶妖妖輕輕應了一聲,想到她們今天蛐蛐的事情,決定給她爹提個醒,故意問道:“爹,家裏老五是誰?”
陶仲茗將乖女給的東西藏在衣袖裏,聞言,沉默了一會兒。
“是你小叔,陶仲平,誰提起了他?”
陶妖妖指了指身後那群人。
陶仲茗點了一下頭,“小孩子別操這麼多心,趕緊睡,放心,你祖父已經打點好關系,爹爹不會有事的。”
陶妖妖點了一下頭,將洞口堵上。
不遠處黑暗的角落裏,有一道身影坐直了身體,伸長脖子,瞪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正往陶妖妖這邊看。
此人正是陶婉瑩。
然而抽出磚塊的位置,是從地面往上數第三和第四塊,陶妖妖側着身子,正好將洞口擋的嚴嚴實實。
所以陶婉瑩算是看了個寂寞。
但她分明看見陶妖妖身體有動作,而且對着牆小聲地說着什麼。
她猜測不是那臭丫頭發癔症,就是那牆有問題。
陶妖妖在陶婉瑩坐起身時就發現了她,兩人距離有十米遠,見對方沒動,將磚頭放回去的時候,她塗了特定的膠水,這會兒又將泥土慢慢的填了回去。
從商城拿出幾張溼紙巾,將手清理幹淨,丟進回收桶。
等陶婉瑩躺下,陶妖妖從商城拿出饅頭慢慢吃完。
又喝了小半瓶水,將肚子吃飽,慢慢進入夢鄉
翌日。
如同昨日一樣的叫醒服務,然後排隊領食物。
陶婉瑩看到今天發食物的獄卒換了人,以爲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可當輪到她時,獄卒猝不及防一鞭子抽在她的手上。
“不是說我們克扣你的夥食嗎?這個罪名我們可要坐實了。”
陶婉瑩慘叫一聲,抱着受傷的手,眼淚巴拉巴拉往下掉。
“我們尚書府都還沒被定罪,就被如此肆無忌憚的虐待,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肖姨娘見女兒又挨打了,心疼不已。
她有氣無力的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差爺,我代小女給您賠不是了,請你原諒她的年少無知。”
獄卒沒搭理肖姨娘,滿臉嘲諷的看着陶婉瑩,“我等着。”
說完,提着桶去往隔壁牢房。
肖姨娘又氣惱又心疼,這女兒算是徹底被大夫人養廢了,又刁蠻又無腦,以後可如何是好。
陶妖妖看了一場好戲,接下來又是無聊的時間。
刑房那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審訊。
只是慘叫聲與哀嚎聲,比昨日要弱了一些。
臨近中午的時候,牢房的鐵鏈傳來譁啦啦的響聲,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婦人帶着兩個孩子。
陶妖妖推測應該就是陶仲平的妻子,方秋月和他們孩子。
方秋月面色有些蒼白,鵝蛋臉,容貌清秀,頭上挽着一根木簪,身穿淡藍色的碎花寬袖裙。
她緊緊牽着兩個孩子的手,看見陶妖妖旁邊還有一個位置,帶着孩子,慢慢走了過去。
方秋月用腳將地上潮溼的稻草推到柵欄邊。
然後帶着兩個孩子,在靠近陶妖妖這邊的柵欄,挨着牆坐下。
她想等地上的潮氣散去一些,到晚上再帶孩子們過去睡。
畢竟坐在靠柵欄的地方,晚上窗口的風對着這邊吹會很冷。
兩個孩子很乖,不哭也不鬧,大牢裏又安靜了下來,只聽到刑房那邊接連不斷的慘叫聲傳來。
兩個孩子聽到還是有點怕,婦人緊緊將他們抱在懷裏,捂住兩人的耳朵。
傍晚的時候,獄卒拿了一捆稻草丟進來。
陶婉瑩趕緊起身去拿稻草。
“放下,這東西不是給你的。”獄卒拿着手裏的鞭子,指着陶婉瑩惡狠狠的說道。
聞言,陶婉瑩嚇的一個激靈,她是真被打怕了,心不甘情不願將稻草丟回地上。
獄卒看着方秋月喊道:“新來的,還不過來拿。”
說完,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包袱,向王嘉慧丟了過去,“這是你舉報陶仲平一家的獎勵。”
王嘉慧被當衆揭穿是她告的密,頓時覺得這個小包袱很是燙手。
梁淑芸滿心好奇將包袱拿過去打開,裏面只有硬邦邦的,十個黑面窩窩頭,頓時滿臉失望。
方秋月趕緊站起身,將一捆稻草抱到空着的位置,好像完全沒聽到衙役剛剛說的話。
她先分出一部分稻草鋪在地上,然後用另外一些稻草,鋪在地上開始編席子。
當席子編好的時候,牢房裏有些人立刻露出貪婪的目光。
晚上牢裏異常寒冷,要是有一床席子蓋在身上,肯定會好過一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席子上,而陶妖妖卻發現了不一樣的。
第一,他們並沒有被脫簪。
第二,他們剛進來就得到獄卒的特別照顧。
只是不知道這是老爺子打點的,還是陶仲平以自己的能力辦到的。
陶婉瑩盯着那床席子,心裏也很想要。
但她清楚,就算將席子弄來,最後這床席子也不會落到她頭上。
她不想出面,可有些人卻打定了主意要拿當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