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慶剛走進中院，棒梗就眼尖地看見了他，立刻帶着小當和槐花噔噔噔地跑了過來。
“慶大哥！你回來啦！”
棒梗臉上帶着興奮，小當和槐花也仰着小臉看他。
李衛慶停下腳步，瞥了三人一眼，隨口問道：“嗯。老子不在這些天，院裏有發生什麼事沒？”
棒梗搖搖頭：“沒啥大事…就是、就是我開學了，去上學了。”
他說這話時，有點不好意思。
小當在一旁補充道：“哥哥每天都背着書包去學校呢，明年就到我了。”
槐花也奶聲奶氣地學舌：“上學！上學！我也要上學！”
李衛慶聞言，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棒梗，扯了扯嘴角：“喲嗬，小兔崽子也念書去了？認得出自個兒名字了嗎？”
棒梗被他說的有點窘，梗着脖子道：“我早就認得了！還會寫好多字呢！每天都在寫作業。”
“行啊，”李衛慶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似乎對這消息並不太感興趣，但也沒再打擊他，“好好念你的書去，少在外面瞎混。”
說完，就打算回自己屋。
棒梗卻亦步亦趨地跟着，忍不住又問：“慶大哥，你明天還去掃大街嗎？我們下午還去幫你！”
李衛慶頭也沒回，揮了揮手：“老子現在是正式工，用不着你們幾個小屁孩瞎摻和。該上學上學，該玩泥巴玩泥巴去。”
棒梗卻像是沒聽見他的拒絕，帶着小當和槐花，像三條小尾巴似的跟着李衛慶進了屋。
一進屋，就聞到一股久未住人的灰塵味。
桌子上、炕沿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棒梗一看，立刻挽起袖子：“慶大哥，你屋裏都髒了，我們幫你打掃打掃！”
說完，也不等李衛慶同意，就四處張望尋找抹布和笤帚。
小當和槐花也有樣學樣，跟着哥哥的動作。
李衛慶看着三個小家夥在他屋裏忙活開來，皺了皺眉：“嘖，說了不用你們多事……”
棒梗一邊用力擦着桌子，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沒事兒，慶大哥，一會兒就好！你坐着歇歇！”
小當附和：“我們擦幹淨了，慶大哥住着舒服！”
槐花奶聲奶氣：“…擦幹淨！”
李衛慶看着他們吭哧吭哧幹活的小身影，到嘴邊趕人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嘖了一聲，索性往門框上一靠，看着三個小不點在他的小屋裏折騰，弄得灰塵飛揚。
“擦仔細點，邊邊角角都擦到，別跟貓蓋屎似的。”他非但不感謝，還在那兒指手畫腳。
“知道啦！”三小只異口同聲地回答，幹得更起勁了。
李衛慶見沒自己的事，臉上還是那副嫌棄表情，轉身朝外走去，丟下一句：“看着點門，我出去一趟。”
沒過多久，他手裏就拎着一刀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蔬菜和一袋米回來了。
屋裏已經被三小只收拾得窗明幾淨，雖然家具陳舊，但至少沒了灰塵。
李衛慶把肉、蔬菜和米往剛擦幹淨的桌板上一扔，對眼巴巴看着他的三個小家夥揚了揚下巴：
“算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今天走運，老子心情好，賞你們頓好的。”
棒梗眼睛一下子亮了：“慶大哥，你要做飯？”
“廢話，不然買肉、菜回來供着？”
李衛慶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開始熟練地洗米切肉，動作麻利得很，“去，到你家抱點柴火進來。”
三小只立刻像得了聖旨，興高采烈地跑回自己家，搬了不少柴火。
很快，小小的屋子裏就飄起了誘人的肉香味和米飯的蒸汽。
李衛慶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做的紅燒肉色澤紅亮，軟爛鹹香，勾得人直流口水。
蔬菜炒的也很哇塞！
飯菜上桌，李衛慶給三小只每人都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澆上濃稠的肉汁，又夾了好幾大塊肉，蔬菜也沒落下。
“吃吧，堵上你們的嘴。”
他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炕沿上大口吃起來。
棒梗、小當和槐花吃得頭都抬不起來，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含混不清地說：“好吃！慶大哥你做肉真好吃！”
李衛慶哼了一聲，但沒接話。
三個小腦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幾碗才停下來。
李衛慶看着三個小的吃得肚皮滾圓，打了個飽嗝，才放下碗筷，揮揮手開始趕人：
“行了，吃飽喝足了，趕緊滾蛋吧，老子要清靜清靜。”
棒梗倒是沒立刻走，和小當一起，先是把碗筷收拾到盆裏，拿到院裏水龍頭下洗幹淨了，才放回李衛慶屋裏的櫃子上。
“慶大哥，那我們回去了。”棒梗抹了把嘴。
“趕緊走趕緊走。”李衛慶依舊那副不耐煩的樣子。
三小只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家。
一進門，正好碰上秦淮茹把簡單的晚飯——窩頭和稀粥，還有一小碟鹹菜——端上桌。
“回來得正好，快洗手吃飯。”秦淮茹招呼道。
棒梗和小當互相看了一眼，都沒動。
槐花摸着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奶聲奶氣地脫口而出：“媽媽，我們吃飽了！吃不下了！”
秦淮茹一愣，疑惑地看着三個孩子：“吃飽了？在哪兒吃的？吃的什麼？”
棒梗和小當低下頭，沒吭聲。
槐花卻沒那麼多心眼，繼續炫耀：“在慶大哥家！吃肉肉！可香可香了！還有菜菜！哥哥吃了三碗飯呢！”
秦淮茹一聽，臉色頓時有些復雜。她看了看明顯吃撐了的三個孩子，又想起院子裏那個名聲不好的李衛慶，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行了，吃飽了就休息吧。以後……別老去麻煩人家。”
旁邊的賈張氏正啃着窩頭，一聽這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三角眼一瞪：“麻煩？麻煩什麼麻煩！吃他李衛慶一頓怎麼了？那是他該着的！”
她唾沫星子橫飛：“那個窮鬼、喪門星！以前沒少欺負咱家棒梗！吃他一頓肉那是便宜他了！最好天天去吃，吃窮他！讓他嘚瑟！”
棒梗聽着奶奶的話，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慶大哥沒欺負我們…他還救過我們呢…”
“你個小孩子懂個屁！”賈張氏立刻罵道，“那是先推你們下水，再好心救你們！你瞧瞧他那個樣，掃大街的命！以後離他遠點，聽見沒？但是肉該吃還得吃！不吃白不吃！”
小當也怯生生地開口：“奶奶，慶大哥做的肉可好吃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賈張氏戳着小當的腦門，“一點吃的就把你們收買了？沒出息的東西！記住嘍，吃他的可以，但不許跟他學壞！看見他就該朝他吐唾沫！”
第二天上午，李衛慶晃晃悠悠地來到了街道辦。
他也沒敲門，直接推開王主任辦公室的門，斜倚在門框上：“王主任，報道。掃大街的正式工，什麼時候上工？工錢怎麼算？先說好，錢少了我可不幹。”
王主任正低頭寫着什麼，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李衛慶，沒好氣地放下筆：“進來不知道敲門？一點規矩都沒有！”
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張表格拍在桌上：“先把這表填了！工錢按月發，跟其他清潔工一樣，二十七塊五！不幹的話，等你下次跟人打架，專門給你留着！”
李衛慶嘖了一聲，走過去，拿起表格掃了一眼，龍飛鳳舞地劃拉上自己的名字，把表格扔回去：“二十七塊五？夠幹嘛的…行吧，先幹着。地段還是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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