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紅娟做好了晚飯,一直在公公婆婆門口張望,不敢進去叫人,怕被婆婆罵。
下午婆婆罵人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要知道她只是個兒媳婦。
婆婆把幾個兒子女兒都罵的狗血淋頭,她可不敢去觸黴頭。
飯剛擺上桌,蘇長鬆從外面回來了,蘇長吉和蘇明華兄妹倆也聞着炒雞蛋味兒從房間裏出來。
這年頭肚子裏沒油水,吃回雞蛋也不容易,不能錯過。
蘇長吉抱着一身髒衣服扔到門口的大木盆裏,對姜紅娟喊:“嫂子,我的髒衣服放盆裏了,吃完飯你記得洗一下。”
江紅娟一邊盛飯,嘴上答應着:“行,你放着。”
周美芬剛走到堂屋,就聽見蘇長吉使喚人,瞬間變了神色。
“蘇長吉你沒長手是嗎?自己的衣服自己不洗丟給嫂子,這像什麼話?
你還是讀書人,書讀到狗肚子裏面去了。
禮義廉恥都不知道嗎?
男女三歲還不同席,你的衣服,你嫂子能洗嗎?你埋汰誰呢?
就你愛幹淨,愛幹淨自己長手啊,使喚別人算什麼本事?”
周美芳這個小兒子是家裏最愛幹淨的,每天把自己拾掇的跟花孔雀似的,身上更是一點兒補丁都沒有。
前世周美芬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
也可能是她日常太忙了,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小細節。
這一世只要看到了她就不能裝作視若無睹。
江紅娟是個好兒媳,這個她用上輩子的時間驗證過了。
爲了回報她上一世對自己的悉心照料,所以這輩子她要把江紅娟當自己的親閨女一樣看待,不讓人欺負她,哪怕老大也不行。
說起來上輩子是她虧待了江紅娟。
因爲江紅娟是從農村出來的,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跟蘇長剛結了婚,所以她心裏一直隱約有些不太滿意這個兒媳婦。
加上蘇長剛領着江紅娟母子回來,家裏一下子多了幾口人吃飯,糧食不夠吃,江紅娟和幾個孩子沒有定量。
周美芬只能用自己的錢糧去補貼,所以她更加看不上這個兒媳婦,處處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默認她在家裏當牛做馬的伺候大家。
江紅娟是個脾氣好的,處處忍讓她,賠笑臉。
換個身份,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她是江紅娟,真的做不到這樣,幾十年如一日對婆婆貼心又周到。
所以這輩子她要對她好,讓她過得幸福,圓滿。
江紅娟操持一大家子的家務,其實早已經習慣了,誰讓她當時是家裏唯一沒有工作的人。
爲了養活幾個孩子,能讓他們多吃一口,而不被婆婆公公詬病,她只能多幹活。
沒想到今天婆婆竟然會爲他說話,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她看着蘇長剛眼神充滿詢問。
蘇長剛其實也挺意外的。
他們夫妻倆在這個家裏其實都像透明人的工具人。
母親更偏愛其他幾個孩子,特別是對長吉和明華寄予厚望。
沒想到今天會爲了妻子責罵長吉他們。
說實話,他內心有點兒感動,母親看到了他們這個小家庭對家裏的付出,他們夫妻倆沒有白白犧牲和付出。
江紅娟眼裏甚至泛起了淚花,她是東北人,性子大大咧咧慣了,凡事不願意深想。
其實這麼多年來,她心裏何嚐不知道婆婆對她的慢待和看不起,但她爲了男人和孩子一再的忍讓。
這個女人骨子裏的善良終於得到了回報,守得守得雲開見月明。
有婆婆這席話,她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蘇長吉被母親責罵,頓時氣惱。
“媽你是不是鬼上身了?今天怎麼回事?老是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什麼都不滿意。
我的衣服一直都是大嫂在洗,我從來沒洗過衣服,洗不幹淨怎麼辦?
我總不能穿着髒衣服出門吧?
再說我要讀書,哪來的時間收拾這些家務。
大嫂不能洗,那你幫我洗,總之我不會洗。”
蘇長吉一堆的借口。
周美芬可不慣着他。
“洗不幹淨就別穿衣服,我看你光着腚出去挺好。
對面的於家小子從小就沒了媽,兄妹倆自小就自己煮飯,自己洗衣裳,沒有人幫襯,吃了上頓沒下頓。
於小子去年考上了咱們市裏最好的大學。
人家怎麼就能邊做家務邊讀書?
就你事兒多!
能讀就讀,不讀拉倒,老娘還不想供了。
就你肚子裏那點墨水,半壺叮當響,中看不中用。
話說到這兒了,蘇長鬆,蘇長吉,蘇明華你們三個。
以後不許把你們的衣服鞋襪讓你們大嫂洗。
一個21歲,一個19歲,一個17歲,也不嫌害臊,這麼大人了,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洗,還要大嫂代勞。
更別指望我,老娘辛苦一輩子,現在該我休息了,你們伺候我還差不多。
以後家裏的家務你們仨和大哥大嫂分攤着做。
自個兒的衣服自己洗,煮飯,掃地,打掃家裏衛生這些事情,一人一天輪着來。
我和你們爸工作一天,回來還得給你們擦屁股,累了。”
蘇長鬆盯着母親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懷疑母親是不是真的被鬼上身了,怎麼一夜之間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是不是該找個風水大師來家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