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圓之夜,蓬萊地下世界的氣氛達到了頂點。巨大的祭壇周圍,身穿紫色短褂的蓬萊族人面容肅穆,按照古老的陣法站定,他們的手中都握着一柄散發着微光的法杖,口中低聲吟誦着悠遠的咒語。祭壇中央的能量漩渦,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深邃而詭異,靈氣與魔氣交織纏繞,發出低沉的轟鳴。

楚懷殤站在祭壇中央,深吸一口氣,感受着體內逸飛真氣與軒轅劍隱約的共鳴。他抬頭望向穹頂,那無數巨大的夜明珠此刻也仿佛被月光所牽引,散發出比平日更加璀璨的光芒,將整個祭壇照耀得如同白晝。他的目光堅定,心中再無一絲迷茫。

蓬萊大長老緩步走到祭壇邊緣,他蒼老的面容在光芒下顯得格外莊嚴。他高舉雙手,口中發出古老而宏大的音節,聲音如同洪鍾大呂,回蕩在整個地下世界。隨着他的吟誦,祭壇四周的九根巨大石柱開始緩緩轉動,其上刻畫的符文與神獸圖騰亮起耀眼的光芒,引動着天地之間磅礴的靈脈。

“天選之人,入漩渦!”大長老一聲沉喝,聲震四野。

楚懷殤沒有猶豫,毅然決然地邁步走向能量漩渦。每踏出一步,他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仿佛要將他吞噬。當他完全踏入漩渦之中時,那股靈氣與魔氣交織的力量瞬間將他包裹,他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被撕扯、重塑。

與此同時祭壇外圍,蘇遺玉緊握着軟劍,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四周。她能感覺到,隨着儀式的開啓,一股強大的魔氣波動從祭壇中央擴散開來壓抑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的心頭縈繞着不安,九黎餘孽的威脅,始終是她心頭的一塊陰影。

殷雲岫站在蘇遺玉身旁,她的臉上帶着一絲凝重但更多的是對楚懷殤的信任。她知道,楚懷殤此刻正在承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那不僅是靈氣與魔氣的沖擊,更是蚩尤魔魂對心智的無情侵蝕。

楚懷殤的識海中,風雲變幻。他仿佛回到了那個洛陽河畔的夜晚,殷雲岫的笛聲悠揚,美酒甘醇,她巧笑倩兮,邀他共飲。然而,畫面一轉,笛聲變得尖銳刺耳,美酒化作毒藥,殷雲岫的笑容也變得猙獰可怖,她伸出枯槁的手,試圖將他拉入無盡的深淵。

“楚大哥,真的對不起……”殷雲岫的聲音在識海中回響,卻帶着無盡的怨恨與痛苦,“你以爲蓬萊是爲了天下蒼生嗎?他們只是想利用你!利用軒轅劍!你才是真正的傻瓜!”

幻象接踵而至。他看到了師傅蕭懷遠,面容扭曲,指責他辜負師門,背叛逸飛門。他看到了洛寒川,渾身浴血,跪在他面前,控訴他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他甚至看到了蘇遺玉,眼神冰冷,手中軟劍刺向他的胸膛,口中喊着“你不是我的師兄!你是個魔鬼!”

這些幻象,都是他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最強烈的愧疚、最難以割舍的情感。蚩尤魔魂如同一個狡猾的獵手,精準地捕捉着他心神中的每一個破綻,試圖將他拖入無邊的黑暗。

“保持本心!堅定信念!”殷雲岫的聲音,如同晨鍾暮鼓,在楚懷殤的識海中響起,驅散了部分幻象。這是她之前教導的法門,此刻成爲了楚懷殤的救命稻草。

楚懷殤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短暫地清醒。他知道這些都是魔魂的幻象,是它侵蝕心智的手段。他緊守靈台清明,運轉“無我忘我”秘術的口訣,將逸飛真氣與軒轅劍的靈氣在體內交融,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抵御着魔魂的沖擊。

就在楚懷殤與魔魂激烈對抗之時,祭壇外圍,異變陡生!

“轟隆隆!”一聲巨響,仿佛整個地下世界都在顫抖。祭壇入口方向,一道強大的結界被猛烈轟擊,發出刺耳的悲鳴。

“九黎餘孽!他們來了!”蓬萊大長老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數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入口處涌入,他們身形矯健,手持各種造型詭異的兵器,周身散發着濃鬱的魔氣。領頭的正是之前在山林中遇到的黑衣人,此刻他身旁還跟着幾名氣息更加強大的九黎長老。他們目標明確,直撲祭壇中央。

“護住祭壇!絕不能讓他們幹擾儀式!”殷雲岫嬌喝一聲,手中長劍出鞘,劍光如雪,率先迎了上去。

蘇遺玉也毫不猶豫,軟劍化作一道銀練,纏向一名九黎長老。她的劍法靈動飄逸,招招精妙,但對方攻勢狂猛,魔氣纏繞,讓她感到一陣吃力。蓬萊族人也紛紛舉起法杖,施展秘術,與九黎餘孽展開激戰。

然而,九黎餘孽來勢洶洶,他們似乎早有準備,對蓬萊的防御了如指掌。他們的攻勢如同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不斷有蓬萊族人倒下。祭壇的結界在他們的猛烈攻擊下,搖搖欲墜。

“軒轅劍,是屬於我九黎一族的!”黑衣人沙啞地吼道,他手中那枚烏黑的九黎玉石散發着幽幽的綠光,不斷腐蝕着祭壇的防御。

祭壇中央,楚懷殤的痛苦達到了極致。魔魂的幻象越來越真實,他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墮入魔道,手持魔劍,毀滅一切的景象。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體內的兩種力量在瘋狂地拉扯,似乎隨時都會將他撕裂。

“不!我不能倒下!”楚懷殤發出低吼,他看到了蘇遺玉在祭壇外浴血奮戰,看到了蓬萊族人爲了守護儀式而犧牲。他知道,如果他失敗了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他猛地收斂心神,不再去抵抗魔魂的幻象,而是主動去擁抱它們。他讓那些恐懼欲望愧疚在識海中肆虐然後他用“無我忘我”的秘術,將它們一一剖析,一一化解。他明白,真正的強大,並非是壓制黑暗,而是直面黑暗,並超越黑暗。

“我心如明鏡,不染塵埃!”楚懷殤低喝一聲識海中那柄漆黑的魔劍開始褪去魔氣,逐漸變得古樸無華。劍柄處,蚩尤魔魂的虛影發出不甘的咆哮,但它的力量正在被一點點地煉化,融入軒轅劍的本體。

隨着楚懷殤的突破,祭壇中央的能量漩渦也發生了變化。原本交織的靈氣與魔氣開始分離,純粹的靈氣如同清泉般涌出,而魔氣則被吸入軒轅劍中,被楚懷殤引導着,一步步煉化。

“金光!”蘇遺玉驚呼一聲。

祭壇中央,軒轅劍發出耀眼的金光,那光芒純粹而神聖,瞬間驅散了地下世界中彌漫的魔氣。一柄古樸無華的巨劍,在金光中緩緩浮現,劍身之上,流動着玄奧的符文,散發着浩瀚磅礴的力量。

“劍靈……它顯現了!”蓬萊大長老顫抖着聲音,眼中充滿了驚喜與敬畏。

金光之中,一個模糊的虛影從劍身中緩緩升起,那是一個身披金色鎧甲的戰士,面容威嚴而慈悲,他手持軒轅劍,目光穿越時空,看向楚懷殤。這便是軒轅劍的劍靈此刻它正在與楚懷殤進行着某種更深層次的共鳴。

然而,九黎餘孽的攻勢並未停止。黑衣人看到軒轅劍靈顯現,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不能讓軒轅劍被煉化!阻止他們!”他嘶吼着,揮舞手中的九黎玉石,一道道漆黑的魔光射向祭壇,試圖幹擾楚懷殤與劍靈的溝通。

蘇遺玉和殷雲岫拼死抵擋,但九黎餘孽人數衆多,攻勢猛烈。祭壇的結界在魔光的侵蝕下,終於發出一聲脆響,徹底破碎!

“殺!奪回軒轅劍!”九黎餘孽蜂擁而上,直撲祭壇中央。

楚懷殤此刻正處於煉化魔魂的關鍵時刻,他與劍靈的共鳴不容打斷。他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軒轅劍中涌入體內,那是天地間最純粹的靈氣,也是軒轅劍的浩然正氣。他知道,他必須加快速度,徹底完成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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