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聲音靠近,手腕被大力拽住。
宋杳身體抖出更大弧度。
下一秒,鐵拳重重砸來,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
宋杳茫然站在原地,望着地上起起伏伏的兩人,呼吸急促不下。
十幾分鍾後江也拽着另一個男人衣領憤怒質問:“你是她什麼人?”
男人拿袖子胡亂擦拭嘴角,瞬間白色襯衫袖子被染上刺目血污。
江也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般,眼底瘋批冷厲,沖宋杳喊,“我們剛剛分手,你就找了一個?是不是沒分手你已經找好了?呵,我他媽被戴綠帽子了還不知道!”
他踉蹌往電梯走,走兩步回頭,用極冷的語氣嗤道:“也是,女小三喜歡找男小三!”
“江也,我不是小三!”宋杳朝他大聲回擊。
江也面上扭曲:“你不是小三,可你媽是,你,早晚也是!”
說完他決絕轉身。
這話像一只鐵手揪起宋杳的自尊,將它撕成殘破不堪的碎片。
她想彎身去撿,卻發現滿地都是,無從下手。
“這就是你談了幾年的男朋友?”耳邊聲音譏諷明顯。
“你不見我,卻願意待在這裏任他欺負?”
宋杳用僅殘存的一絲理智跟男人道謝,“今天,謝謝你!”
男人:“想謝我,那就按照我說的來。”
宋杳:“喬昱,就像你不想見到我一樣,我同樣也不想見你!”
喬昱望她一眼,青腫的臉上浮出薄怒,轉頭就走。
走兩步停滯,回頭看她,喉嚨滾出兩個字,“跟上!”
夜色濃如墨,潑不進一點顏色。
路邊黑色的車裏。
喬昱對着車燈鏡清理臉上的傷口,半晌後問:“他到底是什麼人?”
後排:“前男友而已。”
喬昱:“前男友鬧成這樣?需要我出面幫你擺平嗎?”
“不用!”
“這事跟你媽有關?”
這話化作一根刺扎在宋杳心髒,她應激冷聲:“這事跟你沒關系。”
喬昱朝後意味不明瞥她,隨後清冷聲線在逼仄的車內空間響起。
“好,那我們就說點跟我有關系的,這裏有一筆錢,你拿了錢退賽。”
他往後甩出去一張卡。
宋杳望了眼丟在她腳邊的銀行卡,再凝視過來的雙眸裹滿憤怒,“你在監視我?你憑什麼?”
喬昱忽視她眼底的滔天怒火,淡定道:“我說過,你和你媽媽想要在京市待下去那就安安靜靜的不要惹事,否則我只能請你們去別的地方。”
宋杳直直看他,忽地冷笑,“我惹事?還是你們找事?我還活得不夠憋屈嗎?”
“三年前你讓我退賽,我就退賽,半年前喬念念進了歌舞劇院,我就從那裏辭了職,喬昱,我不花你們喬家一分錢,我靠我自己養活我和我媽,你們依舊步步緊逼,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這話落,空氣瞬間凝滯,喬昱望她一秒,眼神移開,拿手狠狠捏上眉心。
冗長沉默後開口:“這次算我求你,以後你需要錢跟我說就行。”
宋杳:“我不需要錢,更不需要你們喬家的錢!”
喬昱沉聲:“宋杳,你爲什麼非要這麼倔呢?你爲什麼不能選擇一條好走的路?今天是我來跟你談如果換作別人呢?”
“別人?誰?”宋杳唇角擠出更大的嘲諷,“你媽?你妹?還是喬振山本人?”
“那請你告訴我哪條路好走?舍下尊嚴跪在你們面前,祈求你們那可憐的一點施舍?這條路好走?喬昱,我縱是一棵雜草,也不能你們想怎麼踩就怎麼踩吧?”
“還是,”她狠狠凝他,“覺得我是只只配活在陰溝裏的老鼠,不配站在太陽光下嗎?”
喬昱驚駭望他,頓了下小聲,“我沒這麼想過。”
“可你這麼做了!”
喬昱沉默。
宋杳拉開車門,停下,轉過身來,一字一頓望着跟來時氣勢弱了不知多少倍的男人道:“不要來惹我,否則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起風了。
宋杳裹身上的風衣還是覺得有些冷,穿透骨頭的冷。
時間逼近夜晚十點,這裏不好打車。
她往東走,準備走到路口打車,剛走兩步,赫然看見不遠處的路邊停了輛銀色的跑車。
倚在車邊打電話的男人,是江也。
她停住腳步,忙轉身折回頭往西急走。
不一會兒,耳邊傳來齒輪碾壓地面的聲音,宋杳神經崩成一條直線,腳步加快,幾近奔跑。
“宋小姐?”
宋杳倏然駐足,回頭,“藍先生?”
眼底詫異卻鬆了一口氣。
藍星:“怎麼這麼晚才走?”
宋杳:“加了會班。”
藍星:“這麼晚了,這裏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去吧?”
宋杳往後望,見江也這時正往她這邊望過來,來不及多想,向藍星道:“那謝謝您了。”
走到後車門,拉開,猝不及防與車內男人四目相對。
男人黑眸沉如夜色,宋杳心跳滯了一瞬,忙彎身,“對不起。”重新關上車門。
深呼一口氣,走到前面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再次跟藍星道謝,“謝謝您。”
藍星:“你別怕,我大哥他不吃人。”
這話落,被宋杳強壓下去的尷尬重新回來,朝後排沉入夜色中的男人微微頷首,“對不起,是我冒失了。”
藍星見裴鶴簡眉頭微蹙,笑着向宋杳道:“對不起,我愛開玩笑,你千萬別當真。”
宋杳只得尷尬笑。
心說眼前跟她輕鬆說笑的男人跟在電話微信裏跟她一板一眼聊天的男人還真是截然不同。
這難道就是沈竹說的男人都有兩副面孔?
報了地址,藍星路口轉彎掉頭。
宋杳今晚餘驚不斷。
先是接到喬昱的電話,他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去找他,被她冷聲拒絕。
後發現江也尾隨在她工作室門口,對她瘋厲般說出那些寒涼刺骨的話。
再到喬昱威逼利誘逼她退出舞蹈大賽。
樁樁件件已令她疲憊不堪。
此刻又感覺後排有一雙眸子始終盯在她後背更讓她如坐針氈。
不過只是感覺,畢竟她沒親眼瞧見,她不敢回頭。
剛眼神不經意交匯的那一刹那,那雙眼睛透出來的威懾力,猶如一只躲藏在暗夜瞄準獵物伺機而動的獵豹般令人心顫。
她伸出左手撫上左鬢試圖遮掩一部分似有似無的視線。
這才看見左手腕處一圈明顯的紅痕,那是剛剛被江也攥過的地方。
心底晦暗如深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身後目光更加深邃凌厲凝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