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絕望之際,寧兮荷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大力猛地帶離出了冰河,只一瞬間,她就被人安穩的帶到了岸上。
她癱坐在地,感覺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無數的寒氣在體內亂竄,可是她知道,她得救了!心一放鬆,便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後來她才知道,那時她掉落的冰河有多麼可怕!那是被人稱之爲死亡冰湖的地方!不管是冬季還是夏日,死亡冰湖的水始終是零下40度而不結冰。不慎落水的人如果不及時救出來,馬上就會因迅速冰冷而導致心髒麻痹死亡。
就算被及時救出,輕則寒氣逼身不時暈倒,重則活不過七日。而寧兮荷命大,僥幸活過了七日。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七日後,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坐在她床榻邊正爲她擦拭手臂的紅瑤。
那時的紅瑤二十七八的年紀,總是薄施粉黛,喜穿暗白色的綢衫。嫺靜親切的她在那三年裏給了寧兮荷許多溫暖。
看見她醒了,紅瑤趕忙從外面叫了一個男人進來。
而這個男人,就是那個不顧自身安危,把寧兮荷從死亡冰湖救起來的人—洛輕風!
他常年穿着淺色系的對襟窄袖長衫,淡定優雅,飄逸寧人。和紅瑤站在一起,就是讓人移不開的一道風景。
洛輕風進屋後爲寧兮荷把了脈,命她日後只要不用武力,不勞累,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受此寒氣侵襲,至少要臥床休息半年之久才會好轉。
當時的她一聽要休養如此之久,一下氣急攻心嘔出一攤血。
雖然前路茫茫,看不到希望,但也別無他法。
就這樣,寧兮荷在山裏住下來。紅瑤和洛輕風從不過問她的身世。由於身子實在虛弱,紅瑤也總似姐姐一樣的“命令”她不許下床。寧兮荷沒辦法,只有乖乖的聽話。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躺在床上幹瞪眼。
休養一月後的某日,也是寧兮荷永遠也忘不了的一天。
那天她實在忍不住了。覺得身體好像輕盈許多,應該可以下床。便偷偷趁紅瑤出去做午膳的間隙,扶着能扶到的一切,一點一點挪到了門口。
當她剛一打開屋門,就差點被一股劍氣襲倒。她使出全身力氣穩住自己,把頭探出屋外。洛輕風一身利落的淺墨色錦衣,手持暗黑色劍把的龍紋長劍,一個起躍,在空中連續轉了幾個圈,帶起一股旋風。
龍紋長劍銀光閃現,如鷹一般,以氣吞山河之勢朝院中的一棵老樹劈去。
就在寧兮荷驚嘆之際,卻見洛輕風只是劍尖稍稍抵在了樹皮上就停下了動作,以爲就此結束,剛想拍手,只聽一聲霹靂的響聲,那棵老樹居然一分爲二的劈成了兩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輕功和劍術,那一躍就能飛至屋頂的輕盈,和那瞬息萬變讓自己驚嘆咂舌的劍術讓寧兮荷深深的着迷。
這一個月的低迷情緒瞬間消散。她好像找到了方向,她知道她要幹什麼了!
她跪在地上,求洛輕風收她爲徒。
可洛輕風知道她身體的狀況。不能學習武功,不能勞累。
一旦習武,就會動用真氣,而一旦動用真氣,她體內的極寒之氣就會迅速的竄入她的全身,直至四肢百骸被冰氣包裹,心髒凍至麻痹而身亡!
可寧兮荷不管這些。她拖着羸弱的身子把自己的身世和血海深仇統統告訴了他。洛輕風憐惜她,最終答應了下來。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一切聽他的安排。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管遇到何種情況,習武必在一炷香之內!否則她體內的寒氣會隨着真氣流動,威脅性命。
而紅瑤爲了督促她,讓她注意時間,特意做了一個精致的沙漏,讓她隨身攜帶。一番流盡,剛剛好是一炷香時間。
而每當她習武完畢回到房間,總有一碗紅瑤備好的甜湯等着她......
——
“紅瑤...師娘...”
高高的明月不知什麼時候又從雲彩裏跳了出來,照亮了星星來時的路。角落裏那不知名的小野花也停止了隨風擺動,安靜的想要入睡。
寧兮荷已是困極。她坐在皰屋門口的石階上,靠着一側柱子,微微的閉着眼,嘴裏喃喃的說着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說,似是睡着了。
身邊只有一碗喝剩下的甜湯忠誠的守護着她。借着月光,發出一絲溫暖。
一陣腳步聲傳來。
玄灼卿喜在夜裏出來散步。每天的路線基本都是固定的,下人們知道王爺不喜被打擾,所以總是在特定的時間刻意回避。
當路過此地時,玄灼卿一眼就看到了石階上的身影。小小的一團,蜷縮在一角。視線移到她腳邊還剩下半碗的甜湯,心道,一個男人居然喜歡喝這種東西。
他微微蹙眉。腳步並未停留。路過那人身邊時,玄灼卿斜眼掃了一眼。心下一顫。
那是白皙得沒有一點瑕疵的臉。寧兮荷的頭靠在門柱上,露出完美的弧線。
一縷發絲遮擋住他秀挺的鼻梁,嘴唇有些泛白,長長的睫毛細微的抖動,似是夢到了什麼,讓睡夢中的他有些不安穩。
玄灼卿眯縫着一雙鳳眼。沒想到除去胎記的這側臉,是這個樣子。而這個側臉,讓他隱約和記憶中的一個人重合。
不,怎麼可能......
他快速的斬斷這個想法,踱步朝院外的荷花池走去。
翌日
經過一夜的休整,寧兮荷感覺身體好了很多。右肩的傷口在自行敷藥後,也不再那麼疼。
換了一身墨色錦衣,腰束同色系的寶照紋腰帶。今日鏡子中的自己,看起來朝氣了許多。
“叩叩叩”
寧兮荷未作聲,走到門口拉開了屋門。見一個約莫13,4歲的小丫鬟提着食籃站在門口。
“荷護衛,您的早膳。”說罷,便把食籃提到寧兮荷眼前。“瀟護衛說了,等用過早膳,去藏玉閣找他。”
“好,多謝。”寧兮荷接過食籃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晚櫻。以後荷護衛的生活起居,都是晚櫻照顧。”被換做晚櫻的小丫鬟說完,露出甜甜的笑容。初生的太陽照在她身上,整個人暖暖的。
“好,那以後就勞煩晚櫻了。”寧兮荷被她的笑容感染到,嘴角也淺淺的彎出一個弧線。
吃過早膳,寧兮荷來到藏玉閣。
今日天氣甚好,藏玉閣院內的藤蔓蜿蜒的趴在牆角想要往上伸展,綠油油的反射出點點綴光。倒影在打掃幹淨的甬道上,似是透着清涼,仿佛昭示着夏季快要到來。
“瀟護衛!”寧兮荷在門口脆聲喊了一下。
“進來。”回答她的居然是玄灼卿。
寧兮荷做了14年的官家小姐,在山上又跟師父學武三年。雖然從來沒侍奉過人,對於做侍衛這個活兒生疏了些。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
她知道,做下人呢,低眉順眼最重要。
“王爺!”寧兮荷恭謙有禮的作揖。
玄灼卿掃了一眼,面前的人比昨日見到的精神多了。一身墨色裝束更顯得她英氣逼人。
“以後,你就跟瀟寒一樣,跟在我身邊。不管宮裏還是府內,只聽我一人命令。”
“屬下知道!”
“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你和瀟寒隨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