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我發現家門口放着一個黑色包裹，上面用紅色記號筆寫着"齊默同學親啓"，落款是一個誇張的蝙蝠圖案。包裹散發出淡淡的大蒜味，不用猜就知道是誰寄的。
我鬼鬼祟祟地把包裹拖進房間，鎖上門，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拆開——裏面塞滿了泡沫紙，包裹着幾瓶不明液體、一把造型古怪的指甲銼、三支標着"SPF ∞"的防曬霜，以及一張手寫便籤：
"親愛的齊默同學：
恭喜完成新生orientation！隨信附上僵屍生存必備套裝。特別推薦3號瓶'人造血漿飲料-草莓味'，專爲校園生活設計，喝前搖一搖哦！
——將臣學長
P.S. 每月15日鮮血happy hour記得來，給你留了特供O型！"
我拿起3號瓶對着陽光觀察——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在瓶中緩緩流動，看起來像融化的草莓果凍，但聞起來...像草莓混合着鐵鏽和某種化學藥劑的味道。
"人造血漿..."我小聲嘀咕，想起聯誼會上將臣提到的"血漿替代劑"。也許這就是解決方案？不用再偷偷摸摸喝番茄醬，也不用冒險去醫院血庫...
我擰開瓶蓋，一股更濃烈的氣味沖出來，像是有人把草莓味泡泡糖扔進了生鏽的鐵桶裏。我捏住鼻子，仰頭灌了一大口——
"噗——！！"
下一秒，我像個壞掉的噴泉一樣把紅色液體全噴了出來。這味道太離譜了！像是草莓糖漿裏摻了硬幣、橡膠和過期的酸奶！我的舌頭火辣辣的，喉嚨像是被砂紙摩擦過。
不幸的是，這口"人造血漿"正好噴在了攤開的課本上，三本教科書瞬間變成了凶案現場道具。更糟的是，部分液體飛濺到了牆上，在米色壁紙上留下詭異的粉色痕跡。
"默默！"老媽的敲門聲嚇得我差點把瓶子扔出去，"你沒事吧？我聽到好大動靜！"
"沒事！"我手忙腳亂地用被子蓋住染紅的課本，"就是...呃...不小心打翻了草莓醬！"
"草莓醬？"老媽推門而入，正好看到我滿嘴紅色、手拿可疑瓶子的樣子，"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草莓——天啊！你的牆！"
接下來的二十分鍾，我被迫用砂紙打磨牆壁，同時聽老媽嘮叨"吃東西要有吃相"。而那個黑色包裹被我緊急塞進了床底下，只偷偷留了一小瓶"人造血漿"在書包裏——萬一上課時突然想喝呢？
...
"齊默！你的課本怎麼了？"
第一節語文課，林小北瞪大眼睛看着我桌上染紅的《文言文全解》，上面的紅色液體雖然幹了，但仍散發着淡淡的草莓鐵鏽味。
"呃...不小心打翻了草莓汁。"我幹笑着重復早上的借口。
林小北湊近聞了聞，皺眉："這草莓汁聞起來像醫院消毒水。"
我正想辯解，突然感覺喉嚨一緊——糟糕，是早上那口人造血漿的後遺症！我拼命忍住咳嗽，結果卻打了一個響亮的嗝，嘴裏冒出一個紅色泡泡，晃晃悠悠地飄到了半空中。
林小北和王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泡泡。
"泡泡糖？"王胖子恍然大悟，"上課偷吃？夠膽啊！"
"對！泡泡糖！"我順水推舟，假裝從嘴裏掏出一塊根本不存在的糖，"草莓味的...呃...限量版。"
這個謊言勉強蒙混過關，但接下來的幾節課，我不得不持續表演"嚼泡泡糖"——每當那股詭異的草莓鐵鏽味從胃裏返上來，我就假裝吹泡泡掩飾。到第三節數學課時，我已經吹了十幾個"泡泡"，引得周圍同學紛紛效仿，教室裏飄滿了各種顏色的泡泡——除了我的紅色。
"同學們！"數學老師氣得胡子翹起來，"把嘴裏的糖都吐出來！現在！"
午休時分，我溜到廁所隔間，拿出那瓶人造血漿。也許早上喝得太急了？也許應該小口品嚐？我鼓起勇氣又抿了一小口，這次勉強咽了下去——但立刻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像是吞下了一團會跳舞的鋼絲球。
"嘔..."我趴在馬桶上幹嘔，突然聽到隔壁傳來熟悉的聲音：
"難喝就別勉強自己。"
莫小雨！我猛地抬頭，看到隔板下方遞過來一張紙巾。
"你怎麼——"
"全校都在傳'齊默的紅色泡泡糖'。"她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幸災樂禍，"將臣的人造血漿是出了名的難喝，連新生僵屍都知道要稀釋後喝。"
我接過紙巾擦了擦嘴："稀釋？"
"兌番茄汁，一比十的比例。"隔板下又遞過來一個小紙包，"試試這個，我自己調的。"
紙包裏是幾顆紅色軟糖，形狀像小血滴。我猶豫地放進嘴裏——出乎意料，味道還不錯！像是濃縮的番茄湯，帶着淡淡的香料味。
"這是什麼？"我驚喜地問。
"血味軟糖，我的發明。"莫小雨的聲音透着得意，"上課時偷偷吃一顆，能頂兩小時。"
我正要道謝，突然聽到廁所門被推開，然後是林小北的聲音："齊默？你在裏面嗎？"
隔板下方，莫小雨的帆布鞋無聲地消失了，仿佛她從未出現過。我慌忙把軟糖和血漿瓶塞進口袋，推開隔間門："嘿...好巧啊..."
林小北狐疑地看着我："你臉色好多了。上午那會兒白得像紙，現在..."他湊近聞了聞，"你身上怎麼有大蒜味？"
"我...吃了蒜香面包！"我急中生智，"食堂新品！"
下午的課因爲莫小雨的軟糖好過多了。雖然人造血漿的味道偶爾還會返上來，但至少不再冒紅泡泡。放學鈴響起時，我已經開始幻想以後每天靠這種軟糖度日——直到我經過食堂，聞到廚房飄出的生肉氣味。
那一刻，所有的軟糖、人造血漿都被拋到腦後。我的視線模糊了，只剩下一個焦點：廚房裏那塊鮮紅的牛肉。我的腿自己動了起來，朝着氣味源頭移動...
"清醒點！"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脖子傳來——莫小雨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用她那瓶大蒜噴霧對着我猛噴。刺鼻的氣味像一桶冰水澆在我頭上，瞬間喚回了理智。
"菜鳥，"她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拖離食堂，"《僵屍生存手冊》第5頁第三條是什麼？"
我暈頭轉向地回憶："'不要在飢餓時接近生肉'？"
"錯！是'永遠隨身攜帶大蒜噴霧'！"莫小雨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我跟着你，明天校報頭條就是'學生生啃食堂牛肉'了！"
她拖着我來到校醫室，從冰箱裏取出一包真血漿："喝吧，看你這德行。"
我猶豫了："這不是醫院的..."
"特制的，沒傳染病風險。"她翻了個白眼，"你以爲我每天在醫務室幹什麼？給感冒同學開阿司匹林？"
我小心地咬開包裝——和聯誼會上喝到的味道一樣美妙。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像是久旱逢甘霖，全身的細胞都在歡呼。
"慢點喝，"莫小雨遞給我一張紙巾，"別像上次那樣弄得到處都是。"
喝完一整包，我終於恢復了理智："爲什麼人造血漿那麼難喝，而這個..."
"因爲一個是化學調制品，一個是真貨。"莫小雨收起空袋子，"聽着，菜鳥，你遲早得適應人造血漿。不是每次餓都能喝到真貨。"
她遞給我一個小本子："我的《校園僵屍生存筆記》，比將臣那本實用多了。今晚背熟，明天抽查。"
回家的路上，我翻看着莫小雨的筆記——裏面全是手寫的Tips：
"如何用紅色墨水僞裝打翻的飲料"、
"緊急情況下哪些顏料可以喝"、
"體育課前喝多少人造血漿不會吐"...
最後一頁寫着："記住，你不是怪物，只是胃口特別的好學生。——M"
我摸了摸口袋裏剩下的血味軟糖，突然覺得，也許這個僵屍身份也沒那麼糟糕——至少我認識了莫小雨這樣的朋友？雖然她總是用大蒜噴霧威脅我...
家門口，我發現又一個黑色包裹。這次裏面是一打"改良版人造血漿-香蕉味"，將臣的便籤上寫着："聽說你不喜歡草莓味，試試這個！PS：香蕉味掩蓋鐵鏽味效果最佳！"
我嘆了口氣，把包裹塞到床底最深處。也許明天再試吧...或者等餓到不行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