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督主回京了,這不是聽說縣主也回來了,讓咱家來問問侯爺,沒忘記晏家答應他的事情吧。”
常公公看着晏殊凰,忽視晏東讓他坐下的手,站在門口笑眯眯的問道。
晏東不明白常公公是什麼意思,斟酌道:“這是自然沒忘的,就等督主發話,本侯馬上把人送去。”
“那侯爺想送誰呢?”常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晏東,語氣卻十分冰冷。
晏東斟酌道:“玉兒身體有恙,故而只能是凰兒了。”
常公公眼裏閃過嘲諷,甩了甩浮塵,“既是昭仁縣主,自然是不敢糊弄的,把東西抬上來。”
東西?什麼東西?
晏東和藍盈鳳對視一眼,就見錦衣衛一分兩列,隨即一箱箱綁着紅色綢緞的箱子搬了進來,不過片刻功夫,整個主院擺滿了箱子。
九九八十一擔。
常公公隨手打開兩個箱子,一箱金銀珠寶,一箱錦羅綢緞,價值不菲,剩餘七十九箱想來也是貴重東西。
“嘶——”
晏綏之眼睛都亮了。
常公公從錦衣衛手裏接過賬本,恭恭敬敬的雙手捧到晏殊凰面前。
“縣主,這是八十一擔聘禮,賬冊在此,請縣主過目。”
八十一擔……聘禮?
晏殊凰微微驚詫,抬眸對上常公公含笑的眉眼,忍不住心中一暖。
嘴硬心軟的大太監。
還不是怕她控制不住局面,被晏東責罰。
晏殊凰伸手接過,不料藍盈鳳猛的開口。
“常公公,其實要嫁進東廠的是我們玉兒!”
晏殊凰手一頓。
常公公眼裏閃過不耐煩的冷意,他直起身子,冷冷看着藍盈鳳。
他雖然年紀小,但跟在即墨白身邊五六年了,不知殺了多少人,見了多少血,被他的眼神盯着,藍盈鳳竟然有些害怕。
但想到那些金銀珠寶都是晏殊凰的,以晏殊凰的性子定然不會交給她來看管,她還不如現在就拿下。
何況晏殊玉毀了容,又沒了清白,既入不了皇家,也沒有世家子弟能夠接受,前途渺茫,嫁入東廠也比青燈古佛了此殘生的好。
更不用說還有這些聘禮,到時候想個辦法把晏殊凰換進東廠,既得了財又沒丟人,一舉兩得!
想到此處,藍盈鳳定了定心神,看了晏東一眼。
認識數十載,晏東哪裏不明白藍盈鳳的想法,他心中又氣又急,恨不得把藍盈鳳的嘴堵上。
貪財貪到如此地步,莫不是想看着即墨白找侯府的麻煩?!
“侯爺,怎麼回事?”
常公公笑容消失,冷冷看着晏東。
晏東忙揚起笑容來,“內子誤會了,不是玉兒,就是凰兒。”
“哦?看來是藍姨娘誤會了。”
常公公將賬冊交到晏殊凰身後的月落手裏,月落抓的緊緊的,他笑着道:“督主說了,這聘禮是給縣主的。”
常公公看着藍盈鳳蒼白的臉,嗓音陰柔卻冷的嚇人,“如果侯府選的是晏二姑娘,當場格殺,一個不潔之人,還妄想得到這些聘禮?”
“她也配?”
“區區庶女,若不是神威將軍福蔭庇佑,她算什麼東西?”
藍盈鳳的臉不止是蒼白了,而是慘白一片,常公公的話不僅將晏殊玉侮辱貶低的一無是處,更是抬高了晏殊凰。
這是再說他們所有人都不如一個晏殊凰。
“聘禮送到了,縣主,奴才就先回去了,督主說了,婚期不急,何時縣主想要嫁在嫁也不遲。”
常公公對着晏殊凰畢恭畢敬的,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晏殊凰嘴角抽了抽。
常公公帶着錦衣衛離開,晏東立馬看向晏殊凰。
“父親看我作甚?”
晏殊凰挑眉,不會是要把她的東西據爲己有吧?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九千歲?”
晏東眼神上下打量着晏殊凰,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女兒,此時此刻晏東意識到晏殊凰並不像他以爲的那麼無害。
回京時攀上了皇後,如今又讓即墨白給她撐腰。
看常公公那副架勢,即墨白分明是認識晏殊凰的,而且一直密切的關注着,不然怎麼會這麼巧,他剛要請家法,常公公就來了?
晏殊凰嘴角微微勾起,淡淡道:“女兒沒見過九千歲,興許就如常公公所說,九千歲是因爲妹妹的事才選擇了女兒,不過這重要嗎,本來父親不就讓女兒入東廠嗎?”
那能一樣嗎?!
他讓晏殊凰入東廠是因爲即墨白不是個好相與的,又是太監,他是不希望晏殊玉受苦!
可如今常公公的態度代表了即墨白,他很看中晏家女,所以玉兒嫁進去也不一定會受苦。
那這些東西都會是玉兒的。
如今不是平白便宜了晏殊凰?
晏東陰沉着臉。
晏殊凰哪裏不知晏東的心思,覺得是龍潭虎穴時便推自己出去,看東廠態度恭敬後又覺得自己撿了晏殊玉的便宜。
可是好父親,這世上哪兒有魚與熊掌兼得的好事兒呢?
“若沒其他事,女兒先回去了。”
晏殊凰不想再看這一家子,只覺得令人作嘔,她怕在待下去,早飯要吐出來了。
“等會兒。”
晏東沉聲道:“把賬冊交給你母親,待會兒盤點完,封入庫房!”
藍盈鳳死灰般的眼睛升起亮光,手指緊緊攥住帕子。
對啊,她的管家之權還在,晏殊凰的東西也應該放進庫房由她保管。
“呵。”
晏殊凰氣笑了。
她見過無恥的人,但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父親,我母親死了,我怎麼交?”晏殊凰眉毛一壓,耐着心中的火氣,一字一句道。
“藍氏執掌中饋多年,也算是你的繼母。”晏東皺起眉頭,“你娘死的早,你要是在侯府長大,也該是她養育,你敬重她幾分也是正常。”
一旁的晏綏之也附和道:“沒錯,況且女兒嫁的聘禮哪兒有自己收着的道理,還是把賬冊交出來吧。”
藍盈鳳也連忙開口,“你放心,這裏面的東西我們一分一毫都不會碰,等你出嫁時,全數奉還。”
晏殊凰冷冷看着三個一丘之貉,心裏的壓抑的殺意再次翻滾起來,她把玩着一根銀針,只要她手指一動,三人就會瞬間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