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文博帶着人怒氣沖沖離開後,西廂院子裏那根緊繃的弦,並沒有真正鬆下來。雨還在下,滴滴答答,敲得人心煩。

錢嬸子雖然沒再明着找茬,但那眼神,像鉤子似的,總往織房那邊瞟。沈知微知道,族裏絕不會善罷甘休,沈文博那句“等着”不是空話。她現在就是那河灘上孤零零的石頭,下一波浪頭打過來之前,必須把自己嵌進更深的泥裏,或者……長出堅硬的殼。

織房裏的“哐當”聲,成了她唯一的戰鼓。

她和秦婉娘幾乎是住在了織機旁。秦婉娘負責絲線的配色、檢查經緯密度,確保紋樣不走形;沈知微則埋頭苦練,從生疏到熟練,手臂酸得抬不起來,指尖被絲線勒出深深的紅痕,也咬牙忍着。那匹“秋水紋”棉布,就在這日以繼夜的“哐當”聲中,一寸寸地延展開來。水波蕩漾的紋理在細密的棉線上漸漸顯現,由深藍到月白,過渡得極其自然,仿佛真將一汪秋色織進了布裏。

當最後一道緯線被打緊,沈知微剪斷線頭,和秦婉娘一人一頭,將這匹長達三丈有餘的布從織機上卸下來時,兩人都累得幾乎虛脫,但眼睛卻亮得嚇人。

布匹攤在臨時拼起的長桌上,細膩的棉質觸手溫軟,那“秋水紋”在窗外透進來的天光下,流淌着靜謐的光澤,比畫稿上預想的還要生動。

“成了……東家,我們成了!”秦婉娘聲音發顫,忍不住用手輕輕撫摸布面,眼中淚光閃爍。這不僅僅是匹布,這是她被壓抑多年後,第一次真正釋放出的才華證明。

沈知微長長吐出一口氣,胸腔裏那股憋了許久的濁氣,似乎也隨着這口氣吐了出去。她看着這匹布,像是看着自己剛剛降生的孩子,脆弱,卻充滿了無限可能。

“秋月,去請江掌櫃過來一趟,就說……我們這裏有新織的樣品,請他鑑賞。”沈知微吩咐道,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期待。

江淮來得很快。當他被請進那間還飄着新布和漿料味道的織房,看到平鋪在長桌上的那匹“秋水紋”棉布時,饒是他見多識廣,眼中也瞬間掠過毫不掩飾的驚豔。

他幾步上前,俯下身,手指極其專業地捻了捻布料的厚度,又仔細查看了正反兩面的紋路和密度,最後甚至拿起一小塊邊角料,對着光細看那暈染的色澤。

“好!”半晌,他才直起身,看向沈知微和秦婉娘,目光灼灼,“紋樣別致,配色清雅,織工也扎實!這暈染的效果,市面上確實少見!沈姑娘,秦師傅,恭喜!”

他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帶着商人看到優質貨源時的興奮:“這匹布,我們江氏布莊要了!價格嘛……”他略一沉吟,“按上等鬆江細布的價格,再上浮兩成,如何?”

上等鬆江細布的價格,再上浮兩成!這比沈知微預想的還要好!她強壓住心頭的激動,面上盡量平靜:“江掌櫃覺得合適便好。”

“不過,”江淮話鋒一轉,手指敲了敲那匹布,“只有一匹,太少了。放在店裏,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沈姑娘,後續的產量,你得跟上。我這邊可以先下一批十匹的訂單,紋樣就按這個‘秋水紋’,或者秦師傅另外那幅‘萬壽蓮’來,越快越好!”

十匹!沈知微心跳加速,但隨即而來的就是現實的冰冷。一台織機,就算她和秦婉娘不眠不休,織一匹布也要好幾日。十匹?那得織到猴年馬月?而且,原料呢?賒欠的那點絲線棉紗,織這一匹已經見底了。

她深吸一口氣,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向江淮:“江掌櫃,產量不是問題,但需要時間,也需要……更多的織機,和購買原料的本錢。”

江淮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明白了她的處境。他摸着下巴,在織房裏踱了兩步,忽然停下:“織機和人工,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我認識幾個可靠的木匠,工錢可以商量。原料嘛……這第一批十匹的訂單,我可以預付三成定金,足夠你購買這批貨的原料了。如何?”

這條件,幾乎是雪中送炭了!預付定金,意味着她有了啓動資金,不必再完全受制於人!

“多謝江掌櫃!”沈知微這次的道謝,帶上了幾分真心。

送走江淮,拿着那張寫着十匹布訂單和預付定金條款的契書,沈知微感覺手都在微微發抖。這不是結束,這只是一個開始,一個真正能看到錢、看到活路的開始!

她立刻行動起來。用江淮預付的定金,通過江淮的關系,找到了兩個手藝不錯的木匠,開始仿造那台改良織機。又拿着錢,親自去永順紗行找趙順,憑着上次的合作和江淮的訂單背書,順利賒購到了足夠織十匹布的優質絲線和棉紗。

與此同時,秦婉娘也開始了瘋狂輸出模式。除了“秋水紋”和“萬壽蓮”,她又根據沈知微帶回的市面信息,設計了幾款更偏向富麗堂皇、適合做衣料的錦緞紋樣。

沈家西廂,那幾間原本死氣沉沉的偏房,徹底熱鬧了起來。木匠叮叮當當的造織機聲,新招募來的兩個老實巴交的織工(沈知微仔細篩選過的,家境貧寒,爲人本分)在學習操作織機的梭子聲,以及秦婉娘指導配色、檢查質量的輕柔話語聲,交織在一起,竟奇異地驅散了往日籠罩在這裏的陰霾和絕望。

錢嬸子和她媳婦,看着不斷運進來的木料、絲線,看着那些陌生工匠和織工進進出出,眼睛都紅了,酸話說了幾籮筐,可看着沈知微那越來越沉穩、隱隱帶着殺伐決斷氣的眼神,到底沒敢再像上次那樣硬闖。

第一批四台新織機很快造好,連同原來那台,五台織機在重新收拾出的兩間大通房裏排開,場面初具規模。新招募的織工在秦婉娘的指點下,也漸漸上手。

第一匹按照訂單要求織造的“萬壽蓮”錦緞下線時,沈知微摸着那比“秋水紋”棉布更加厚重、光澤也更加內斂華麗的緞面,心中大定。

她親自將這匹錦緞和之前那匹“秋水紋”棉布,一起送到了江氏布莊。

江淮驗看過,十分滿意,當場結清了第一匹“秋水紋”的貨款和十匹訂單的部分預付款。

當沈知微揣着那實實在在的、還帶着銀樓印記的銀錠子回到沈家時,感覺腳下的每一步都踏在了實處。

她沒有藏着掖着,直接拿出部分銀子,給秦婉娘、織工、木匠們都發了足額的工錢,又給家裏每個人都包了個小紅封,連錢嬸子和她媳婦都沒落下。

“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沈知微語氣平靜,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只要大家安心做事,我沈知微絕不會虧待任何人。但若有人心懷不軌,吃裏扒外,”她目光淡淡掃過捏着紅封、神色復雜的錢嬸子,“也別怪我不講情面。”

拿着沉甸甸的工錢和紅封,織工和木匠們千恩萬謝,幹活更加賣力。錢嬸子捏着那個不算薄的紅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終什麼也沒說,扯着媳婦回了屋。

夜裏,沈知微獨自坐在燈下,看着桌上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心中感慨萬千。幾個月前,她還是個被困在閨閣、前途未卜的及笄少女,如今,卻已能靠着自已的雙手和謀算,掙來這養家糊口、甚至還能略有盈餘的銀錢。

但這還遠遠不夠。

父親的案子依舊沒有進展,趙順那邊傳來的消息總是語焉不詳,只說“還在打點,莫急”。族裏那邊,沈文博和沈崇禮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坐大。這點產量,對於想要真正站穩腳跟、擁有話語權的她來說,還是太慢了。

她需要更多的織機,更多的織工,更穩定的原料來源,以及……更廣闊的銷路。

手裏攥着第一筆實實在在賣布得來的銀子,沈知微心裏那點子底氣,總算不再是空中樓閣了。可這口氣還沒喘勻乎,新的麻煩就跟夏天的蚊子似的,嗡嗡地圍了上來。

首先是產能。五台織機,滿打滿算,日夜不停地轉,一個月也出不了太多貨。江淮那邊的訂單催得緊,永順紗行趙順介紹來的幾個外地小客商,也試探着想要拿貨,可沈知微看着空蕩蕩的倉庫,只能幹着急。

其次是錢。買原料要錢,付工錢要錢,添置新的織機更要錢。手裏這點流水,剛進來就得出去,像指縫裏漏下的水,存不住。

最讓她頭疼的,還是族裏那邊。沈文博和沈崇禮雖然暫時沒再上門硬搶,但那眼神,那偶爾飄過來的風涼話,都像懸在頭頂的刀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來。她知道,自己這點小打小鬧,在他們眼裏,恐怕就跟小孩子過家家差不多,一旦真成了氣候,他們絕不會坐視不理。

得想辦法,把攤子鋪大,把根基扎牢。

這天,沈知微又去找江淮結一批貨款,順便探探口風。

江淮撥着算盤,看着賬本上“錦繡緣”(沈知微給自己的小織坊取的名字,用了原先鋪子的名頭)那邊穩定送來的、品質越來越好的布匹,臉上倒是和氣。

“沈姑娘,布是好布,就是量太少了。”他合上賬本,“光我這一家,你都供不過來,更別說開拓別的銷路了。你就沒想過,擴大規模?”

沈知微苦笑:“江掌櫃,不瞞您說,做夢都想。可這織機、人手、本錢,哪一樣不是坎兒?”

江淮手指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單打獨鬥,確實難。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法子?”

“什麼法子?”

“聯合。”江淮吐出兩個字,“吳江縣像你這樣的小織戶,不止你一家。大多守着幾台老織機,織些大路貨,掙點辛苦錢,還要被上面的大織坊壓價。你手裏有新織機,有好紋樣,若能把他們聯合起來,統一采購原料降低成本,統一標準提升質量,再用你的‘錦繡緣’名頭往外打,未必不能成事。”

聯合?沈知微心中一動。這念頭她模糊有過,但沒敢深想。她一個剛起步的小丫頭,憑什麼去聯合別人?

“他們……能聽我的?”

江淮笑了笑,眼神精明:“空口白牙自然不行。但你手裏有他們想要的東西——能織出好布、賣上好價錢的織機和技術。你可以用這個做籌碼,譬如,讓他們用現有的織機或場地入股,你提供改良技術和部分訂單,利潤按股分成。或者,更簡單點,你成立一個‘商會’,他們加入,你負責統一接單、統一采買原料,他們負責按你的要求生產,你從中抽取一定的傭金。”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關鍵是,要讓他們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比如,加入你的商會,買原料能便宜一成,織出的布能比你統一賣,價格比自己零賣高兩成。你說,他們動心不動心?”

沈知微聽得心潮澎湃!這思路,像在她眼前劈開了一道新的光!如果真能做成,不僅能迅速擴大產能,還能形成一個聯盟,對抗外部的壓力,包括……族裏可能的刁難。

“多謝江掌櫃指點!”她真心實意地道謝。

“先別謝我。”江淮擺擺手,“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牽頭的人,得有魄力,也得有手腕,更得能讓人信服。沈姑娘,你年紀雖小,但這幾個月看下來,倒是有幾分膽色和韌勁。不妨……試試?”

從江氏布莊出來,沈知微沒回家,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腦子裏反復琢磨着江淮的話。聯合,商會……這步子邁得太大,風險也大。那些小織戶個個都是人精,會輕易買她一個黃毛丫頭的賬嗎?萬一搞砸了,她這點好不容易攢下的家底,可能瞬間就賠進去了。

可若是不走這一步,按部就班地發展,猴年馬月才能擁有足以自保的力量?父親的案子等不起,族裏的覬覦等不起。

她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個熟悉的街角,秦婉娘以前擺攤的地方。如今那裏空着,只有一個賣炊餅的老漢。

“姑娘,來個炊餅?剛出爐的,香着呢!”老漢熱情地招呼。

沈知微搖搖頭,正要離開,目光卻被旁邊牆壁上貼着的一張泛黃的告示吸引了。那是官府征收“協濟布”(一種實物稅)的公文,上面羅列着對布匹長寬、密度、顏色的具體要求,下面則是一串小織戶的名字,像是被點名完成任務似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聽沈福念叨過,每年這種“協濟布”和各類官府的零散采購,對缺乏門路的小織戶來說,都是塊難啃的骨頭,價格被壓得極低,還常常被挑剔克扣。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腦海。

她猛地轉身,快步朝家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沈知微讓沈福和秋月分頭去打聽了吳江縣城內外十幾家規模不大、經營狀況一般的小織戶的詳細情況。她自已則關起門來,和秦婉娘一起,精心準備了一份“合作計劃書”。

幾天後,沈知微包下了城南一家不算起眼、但足夠安靜的茶樓雅間,讓沈福以“錦繡緣東家”的名義,給那十幾家小織戶都遞了帖子,只說有要事相商,關乎大家日後生計。

接到帖子的小織戶們,大多莫名其妙,也有些聽說過沈家變故和“錦繡緣”最近風頭的小道消息,懷着好奇、疑慮、甚至是不屑的心情,三三兩兩地來了。

雅間裏,茶香嫋嫋。沈知微穿着一身略顯老成的藕荷色衣裙,坐在主位,秦婉娘安靜地坐在她身側。她看着下面這些或面帶滄桑、或眼神精明、或帶着戒備的叔伯輩,手心微微冒汗,但面上卻沉靜如水。

她沒有過多寒暄,直接讓秋月將準備好的那份計劃書要點,謄抄了幾份,分發給衆人。

“各位叔伯兄長,”沈知微開口,聲音清晰而穩定,“今日請大家來,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件互利共贏的事情。我打算成立一個‘江南織造商會’。”

下面頓時一陣輕微的騷動。

“商會?咱們這些小門小戶的,搞什麼商會?”

“沈家丫頭,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沈知微抬手,壓下議論,繼續說道:“請大家看看手裏的單子。加入商會,第一,我們可以聯合起來,向永順紗行這樣的大原料商統一采購絲線棉紗,量大,價格至少能比各位零買低一成半!”

這話一出,下面好些人眼睛亮了一下。原料成本是他們心頭一大痛。

“第二,”沈知微聲音提高了一些,“商會將負責接洽訂單,不僅僅是江氏布莊,還包括官府每年的‘協濟布’和一些零散采購!”

提到“協濟布”,下面不少人皺起了眉頭,顯然深受其苦。

“大家放心,”沈知微話鋒一轉,“若是商會去談,我們有信心,將價格談到比各位單獨承接時,高出至少兩成!而且,商會負責統一質量檢驗和交付,免去各位被刻意刁難克扣的風險!”

這下,騷動聲更大了。高出兩成?還免於克扣?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第三,”沈知微看向秦婉娘,秦婉娘會意,將帶來的幾匹“秋水紋”、“萬壽蓮”和最新織出的“暗花菱紋錦”樣品展開,“商會將提供新的織造技術和獨特的紋樣,願意學的,秦師傅可以免費指導。用新技術和新紋樣織出的布,售價更高,利潤也更豐厚!”

精美的布料擺在眼前,比任何話語都有說服力。那些小織戶們看着那細膩的紋理、別致的花色,眼中都露出了羨慕和熱切的光芒。

“當然,”沈知微語氣一轉,變得嚴肅,“加入商會,也需遵守規矩。所有成員,需按商會要求的標準進行生產,不得以次充好,敗壞商會名聲。對外接單,需通過商會,不得私下惡性競價。每年,需繳納少量的會費,用於商會日常運作和打通關節。”

她目光掃過衆人:“願意加入的,今日便可籤字畫押,我們立下契書。不願意的,也絕不強求,只當今日請大家來喝杯茶,交個朋友。”

雅間裏安靜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茶水的沸騰聲。利益是誘人的,但規矩也是實實在在的束縛。這些小織戶們各自盤算着,權衡着得失。

終於,一個平日裏被“協濟布”坑苦了的老織戶率先站了起來,聲音沙啞:“沈東家!我老王加入!單打獨鬥太難了,跟着商會,好歹有條活路!”

有人帶頭,就好辦了。很快,又有三四家表示了加入的意願。

但也有人持觀望態度,一個中年織戶撇撇嘴:“說得天花亂墜,誰知道是不是畫大餅?再說了,你一個女娃子牽頭……能成事嗎?”

沈知微早就料到會有此一問,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那是一塊木牌,顧九給的那塊,樣式古樸,刻着特殊的印記。

她不認識這木牌具體代表什麼,但趙順和江淮見到它時的微妙反應,讓她猜到此物或許有些來歷。此刻,她需要借一借這未知的“勢”。

她目光平靜地看着那質疑的織戶,語氣淡然:“能否成事,空口無憑,拭目以待便是。至於資格……”

她沒有說完,但目光落在那塊木牌上,意思不言而喻。

那織戶看着木牌,雖然也不認識,但沈知微這份沉靜和底氣,卻讓他心裏打起了鼓。其他幾個觀望的,也交換着眼色,神色驚疑不定。

最終,十幾家小織戶裏,有八家當場表示加入,在契書上按了手印。剩下的,說着“再想想”,匆匆離開了。

看着那八份按着紅手印的契書,沈知微一直緊繃的後背,才微微鬆弛下來,內裏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溼。

她知道,這只是萬裏長征第一步。管理、協調、質量把控、利益分配……無數難題還在後面等着她。

但無論如何,“江南織造商會”,這個由她一手推動的、看似脆弱的小舟,總算是在吳江縣這片暗流涌動的水面上,勉強揚起了帆。

接下來的日子,沈知微忙得腳不沾地。協調各家原料分配,制定統一的生產標準,由秦婉娘帶隊去各家指導新技術和新紋樣的織造,還要應付江淮和趙順那邊越來越多的訂單需求。

累是真累,有時候回到家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看着倉庫裏堆積的、打着“江南織造”統一標識的布匹越來越多,看着賬本上開始出現穩定的、不斷增長的進項,看着那些加入商會的小織戶們臉上漸漸多起來的笑容,她又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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