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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墨川轉頭看到她身上燃起的火苗,瞳孔驟然收縮。
可被他護在懷裏的沈清越卻適時地悶哼一聲:“墨川,我好疼......”
僅僅一句話,就瞬間吸引了顧墨川所有的注意力。
他立刻低頭安撫沈清越,完全忘了還在火海中掙扎的沈清安。
火勢已經蔓延到整個腿部,灼熱的痛感幾乎讓沈清安失去意識。
眼看火苗就要燒到上半身,她再也顧不上其他,用盡全身力氣從輪椅上爬下來,在滿是碎玻璃的地面上翻滾起來。
尖銳的玻璃碴子深深扎進她的後背、前胸和四肢,疼得她幾乎暈厥過去。
但幸運的是,身上的火焰終於滅了。
可還沒等她喘口氣,小腹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剝離。
她低頭一看,身下已經滲出了大片鮮紅的血液,與腿上被燒傷的血肉模糊的傷口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沈清安疼得渾身痙攣,身體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
“我的孩子......”她張了張嘴,聲音帶着瀕死的絕望與無助。
極致的痛苦讓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而遙遠,意識再也支撐不住,生生疼暈了過去。
沈清安醒來時,呼吸都牽扯着燒傷與劃傷的傷口,疼得她冷汗直流。
但心裏的情緒卻像被抽空了一般,隨着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煙消雲散,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
她既心痛那個無緣見面的孩子,又隱隱覺得,這樣或許也好。
孩子沒了,她和顧墨川之間,便徹底斷了最後一絲牽絆。
沈清安還有一部舊手機在臥室裏,她必須拿到手機才能想辦法逃離。
在醫院養了半個月傷後,顧墨川終於同意讓她回別墅靜養。
出院這天,她剛踏進別墅門口,就看見客廳裏坐着兩個人。
顧墨川靠在沙發上,沈清越則依偎在他身邊,穿着家居服,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沈清越看到沈清安,立刻露出一副感激又愧疚的模樣:“妹妹,歡迎回家!謝謝你願意捐骨髓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你是她姐姐,她救你本就是應該的,不用覺得抱歉。”
顧墨川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沈清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眼中閃過一絲惡劣:“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爲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很快,傭人捧着一個竹編鳥籠走過來,籠子裏關着一只灰褐色的斑鳩。
“妹妹,我知道你在別墅裏悶,特意給你選了這只斑鳩做伴。它性子溫順,還特別認窩。”
“只是可惜了,有時候會認錯窩,占了別人的地方還不自知。”
沈清越這話分明是在罵她,說她鳩占鵲巢,不知廉恥地占了本該屬於她的位置。
沈清安面無表情,眼底沒有絲毫波瀾,毫不猶豫地開口:“我不喜歡,你自己留着吧。”
說完,她就往樓梯口走。
“墨川......”沈清越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拉了拉顧墨川的衣袖,“我特意爲她選的禮物,也是一片心意,你勸勸她嘛。”
沈清安以爲顧墨川會像往常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她不懂事,逼着她收下這份帶着侮辱的禮物。
可沒想到,顧墨川只是淡淡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她不喜歡就算了。”
沈清安微微一怔,沒多想,加快腳步回到臥室。
她拉開衣櫃最底層的儲物箱,找到了舊手機。
開機之後,她一眼就看到了郵箱圖標上的未讀提示。
郵件內容很簡短:“若確定要走,一個月後前往以下地址,會有人接應你出國。”
後面附着一串詳細的地址和聯系方式。
她看了眼郵件日期,就是明天。
只要明天按時趕到那個地址,就能逃離這個牢籠了。
壓在心頭多日的陰霾仿佛被驅散,沈清安眼底瞬間燃起了久違的希望。
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
沈清安臉色一變,立刻藏好手機,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顧墨川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