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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經閣三層的角落裏,陳苟蹲在書架後面,手裏捧着那本《流雲宗草藥大全》,臉上的表情像是同時吞了十顆酸梅。
"《苟道真解》?"他翻來覆去檢查玉簡,生怕自己看錯了,"老祖這是在逗我?"
柳月兒湊過來看了一眼,噗嗤笑出聲:"挺適合師兄的。"
"去去去!"陳苟把玉簡揣進懷裏,做賊似的左右張望,"幫我望風,我先看看是什麼玩意兒。"
他將神識探入玉簡,頓時一股信息洪流涌入腦海。開篇第一句就讓他差點咬到舌頭:
“苟之一道,在乎陰險狡詐,講究能屈能伸。打得過就下黑手,打不過就裝孫子...”
這哪是什麼正經功法?分明是老六行爲指南!
但越往後看,陳苟的表情就越嚴肅。玉簡中記載的並非簡單的陰人技巧,而是一套完整的生存哲學——如何判斷敵我實力差距,如何在絕境中尋找生機,甚至如何利用人性弱點反敗爲勝。其中還夾雜着大量實用技巧:
"石灰粉的十八種用法"
"裝死時如何控制心跳"
"被搜魂時如何僞造記憶"
最讓陳苟震驚的是最後一部分——"借勢"。這部分詳細講解了如何利用強者之間的矛盾,借他人之手達成目的,正是他之前無意中在楚非和黑風谷之間施展的手段!
"老祖...有點東西啊..."陳苟喃喃自語。
柳月兒好奇地湊過來:"真有那麼厲害?"
"何止厲害!"陳苟雙眼放光,"這簡直就是爲我們這種沒背景的修士量身打造的!"
他正想詳細解釋,樓梯口突然傳來腳步聲。兩人立刻噤聲,陳苟麻利地把玉簡和書塞回原位,順手從旁邊抽了本《基礎煉丹術》裝模作樣地翻看。
"你們兩個,"一個冷峻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在這裏做什麼?"
陳苟回頭,看見蕭雲寒正皺眉盯着他們。白衣劍修身上還帶着未散的血氣,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回蕭師兄,"柳月兒反應極快,舉起手中的《靈草圖譜》,"我們在找解毒丹的配方。"
"解毒丹?"
"是啊,"陳苟一臉"憨厚"地接話,"剛才在枯鬆嶺看到有毒蛇,想着配點藥防身..."
蕭雲寒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突然伸手:"令牌給我看看。"
陳苟心裏一緊,但還是乖乖交出令牌。蕭雲寒檢查片刻,眉頭皺得更緊了:"莫天機批的?"
"是、是啊..."
"有意思。"蕭雲寒冷笑一聲,"莫長老現在自身難保,還有心思批條子?"
陳苟和柳月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看來那份名單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師兄,"柳月兒小心翼翼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蕭雲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換了話題:"你們在枯鬆嶺,看到楚非怎麼死的?"
"我們只看到他和黑風谷的人打起來,"陳苟裝出後怕的樣子,"然後就趕緊跑了..."
"是嗎?"蕭雲寒突然逼近一步,築基期的威壓讓兩人呼吸一滯,"那這個怎麼解釋?"
他掌心出現一塊留影石,上面清晰地顯示着陳苟從周岩屍體下抽出證據的畫面!
陳苟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大意了!居然被人暗中記錄!
"蕭師兄,"柳月兒突然紅了眼眶,"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楚長老勢大,我們怕..."
"怕被滅口?"蕭雲寒收起留影石,語氣緩和了些,"現在楚非已死,你們安全了。"
陳苟暗暗鬆了口氣,但馬上又警惕起來——蕭雲寒爲什麼對他們這麼"友善"?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蕭雲寒淡淡道:"柳師妹是我表妹,我自然信得過。至於你..."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陳苟一眼:"能在楚非父子手下周旋這麼久,也算個人才。"
陳苟幹笑兩聲,心裏卻打起了鼓。蕭雲寒這態度,擺明是要招攬他啊!
"三日後宗門大比,"蕭雲寒轉身離去前丟下一句,"希望看到你們的表現。"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陳苟一屁股坐在地上:"嚇死老子了..."
柳月兒卻若有所思:"師兄,這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
"蕭師兄在宗門勢力不小,若能得他庇護..."
"打住!"陳苟擺手,"我最煩這種拉幫結派的事。再說了,誰知道他是不是下一個楚非?"
他起身拍拍屁股,鬼鬼祟祟地摸回第三排書架,把《苟道真解》的玉簡和那本《流雲宗草藥大全》一起順走。
"走吧,回去研究研究老祖的'秘籍'。"
兩人剛走到樓梯口,陳苟突然刹住腳步,鼻子抽了抽:"有血腥味!"
他拉着柳月兒退回書架後,只見一名渾身是血的執法堂弟子跌跌撞撞沖進來,直奔某個隱秘的角落。那人警惕地環顧四周後,竟然推開了一扇暗門!
"藏經閣還有密室?"柳月兒驚訝地小聲問。
陳苟眯起眼睛:"跟上去看看?"
"太危險了!"
"危險才刺激嘛~"
陳苟從懷裏摸出兩張匿息符,遞給柳月兒一張。兩人悄無聲息地摸到暗門前,發現門已經關上了,但隱約能聽到裏面傳來說話聲。
"...名單泄露...莫長老已經被控制..."
"...必須通知其他暗樁..."
"...子時...後山..."
斷斷續續的對話讓兩人面色凝重。看來黑風谷在流雲宗的滲透比想象中更深!
陳苟正琢磨着要不要冒險進去,突然感覺後頸一涼——有人在他耳邊吹氣!
"小朋友,偷聽可不是好習慣。"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苟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猛地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師兄?"柳月兒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
"你沒聽見?"
"聽見什麼?"
陳苟咽了口唾沫,拉起柳月兒就跑:"此地不宜久留!"
兩人匆匆離開藏經閣,直到回到陳苟的破草廬才鬆了口氣。柳月兒布下隔音結界,迫不及待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可能..."陳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撞鬼了。"
他詳細描述了那個詭異的聲音,柳月兒聽完卻陷入沉思。
"不是鬼,"她突然說,"是'影衛'——宗主的秘密護衛,據說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察覺他們的存在。"
陳苟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宗主在監視我們?"
"更可能是監視黑風谷的人。"柳月兒分析道,"那個密室應該是他們的聯絡點。"
陳苟撓撓頭,突然咧嘴一笑:"那咱們豈不是立大功了?"
"師兄想舉報?"
"舉報多沒意思。"陳苟從床底下拖出個木箱,裏面裝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咱們玩票大的!"
他拿起一個貼着"迷魂散"標籤的瓶子晃了晃,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既然知道他們子時在後山碰頭..."
柳月兒瞬間明白了他的打算,無奈扶額:"師兄,你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嘿嘿,這叫物盡其用。"陳苟翻開《苟道真解》,指着其中一頁,"老祖說了,趁他病要他命!現在黑風谷的人亂成一鍋粥,正是下黑手的好時機!"
柳月兒湊過去看了一會兒,突然指着一段話:"師兄,這個'借刀殺人'計好像更適合..."
兩人頭碰頭地研究起來,時不時發出陰險的低笑。草廬外,一只烏鴉落在枝頭,歪頭看着這一幕,突然撲棱棱飛走了,仿佛也被這對狼狽爲奸的師兄妹嚇到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