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舒雅高燒終於徹底退了。
當她迷迷糊糊醒來,感受到身體某部位傳來異樣的觸覺。
她意識全部回歸,微抬眼眸,看到孟靳洲正跪在自己的面前,神情認真爲自己塗藥。
這一幕堪稱世界奇觀,她甚至以爲自己在做夢。
爲了驗證是否真的在做夢,她竟然抬腳,一腳踹向面前的人。
孟靳洲正在心無旁騖塗藥,猛不丁被踹,身軀搖晃一下,險些摔下床。
舒雅生病這三天,他連公司都沒有去,像個傭人一樣紆尊降貴伺候她,給她擦身,給她塗藥,給她喂水喂飯……
可他得到的是什麼?
是她用力一腳!
孟靳洲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胸中憋悶,及時穩住重心才沒有狼狽栽倒。
“舒雅,你他媽是不是燒傻了?”
孟靳洲怒喝,故意使壞,狠狠戳了舒雅的傷口一下。
舒雅痛到近乎痙攣,身體忍不住蜷縮起來。
也是這錐心刺骨的痛,讓她清楚意識到,這不是在做夢。
雖然渾渾噩噩睡了三天,但是模糊的記憶,也斷續浮現在腦海。
她生病了。
而她生病的時候,是孟靳洲在照顧她。
別墅有的是傭人,根本輪不到他親自照顧。
甚至連抹藥這樣的事情,都親力親爲……
疼痛漸消,舒雅終於徹底清醒。
她鼻頭一酸,眼眸彌漫上一層溼霧。
“孟靳洲,你說話算數嗎?”
“什麼?”
當孟靳洲說完,這才意識到,舒雅問他的是什麼。
他和舒雅開始這段隱秘的關系,是他作爲上位者對她的強迫,而她無力反抗。
他曾經說過,當他正式交往了女朋友,他會放過她。
反應過來的孟靳洲,心髒猛然一滯,一股復雜難言的情緒涌上胸腔。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故作輕鬆一笑,唇角勾起一絲譏笑:“怎麼,你以爲我會永遠要你?放心,等我正式交往了女朋友,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
舒雅垂下眼簾:“林小姐挺好的。”
“是挺好。”
孟靳洲說着,捏住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抬頭注視他:“她母親和我母親是手帕之交,我母親還挺喜歡她的,我也不介意和她接觸試試。可是在我和她沒有正式交往之前,你依然是我的寵物,明白嗎?”
舒雅死死咬着下唇,不予回應。
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口吻也沁上寒意:“聽明白了嗎?”
他的力氣極大,好像要捏碎她的下頜骨,舒雅身軀微微顫栗着:“聽明白了。”
孟靳洲放開她,唇角浮現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低頭,啄吻上她的唇:“阿雅真乖。”
舒雅回到自己的房間,才發現手機是關機狀態。
她按下開機按鈕,手機成功開機。
這證明,手機並非沒電自動關機,而是孟靳洲故意關了她的手機。
緊接着,無數條未接來電和微信信息蹦出來。
除了公司高管及秘書辦同事的關心慰問,以及一些想通過她巴結孟靳洲的人,其餘全部都來自秦怡和……蘇硯深。
看到蘇硯深的名字,舒雅羞窘到極點,她先是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這才按下回撥鍵。
蘇硯深滿含關心的聲音傳過來,溫暖了舒雅冰寒刺骨的心髒:“小雅,你的手機一直關機,我聯系不到你,我從孟氏集團那邊打聽了一下,聽說你生病了。你……好些了嗎?”
“謝謝舅舅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蘇硯深明顯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舒雅握着手機的力氣極大,手指尖都麻痹:“舅舅,對不起……”
天知道,她說出這話,用了多大的力氣。
短暫的沉默過後,蘇硯深輕聲說道:“小雅,其實你完全可以脫離孟家,你不用擔心得罪孟家會在京城沒有立足之地,只要你願意,我——”
白皙的手背青筋凸顯,舒雅不假思索,拒絕對方的好意:“謝謝舅舅的好意,可孟家對我有養育之恩,這裏就是我的家,我不會離開孟家的……”
電波內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小雅,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聯系我。”
“謝謝舅舅,我真的很好,不用擔心我。”
結束通話,舒雅甚至連握手機的力氣都耗盡。
手機落到厚重的地毯上,發出悶響聲。
她不好。
她一點都不好。
她每分每秒都想脫離孟家,離開孟靳洲。
可是孟靳洲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只有像他承諾的那樣,他有了正式交往的女朋友,他才會放過她。
還好,林小姐出現了。
林小姐家世清白,人長得漂亮,她母親又和孟靳洲的母親是少年時期便結下珍貴友誼的閨中密友。
她無疑是蘇慧彤心目中的最佳媳婦人選。
而孟靳洲的態度,明顯對林小姐並不排斥。
他這樣極致倨傲驕矜的貴公子,對一個明顯對他有好感的女人不排斥,這就已經表明態度。
想必,他們兩人走到一起,不過是時間問題。
到那時,她就終於可以獲得自由了。
這分明是她做夢都幻想的結果,可爲什麼她的心,竟然像針扎般刺痛?
一絲迷惘悄然浮上雙眼。
舒雅整個人失魂落魄坐到地毯上,絕望地捂住臉。
她喜歡的人是蘇硯深。
她喜歡的人明明是蘇硯深啊……
舒雅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
芳姐敲響房門,告訴她,老宅那邊來了電話,通知她和孟靳洲回去吃晚餐。
“知道了,謝謝芳姐。”
舒雅的臉色很蒼白,但是一想到她的病才剛好,芳姐便也沒有多嘴,便離開了。
舒雅快速洗了個澡,套上一身休閒裝,素面朝天下了樓。
聽到她下樓的聲音,坐在沙發上的孟靳洲向她望過來:“忘了讓芳姐通知你,去把我的白襯衫換上。除了它,其他什麼都不可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