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靈力剛化作氣刃扔出去，還沒碰到檀熹的衣角，就停在了她面前。
檀熹半眯眸子，偏了偏頭，唇瓣輕啓，淡淡說了句，“沒規矩！”
一揮袖，那道氣刃就調轉方向，飛向襲錦雁！
襲錦雁來不及躲閃，連連後退，最後退無可退！
“母親！”襲尋越控制不住出聲。
只見那道氣刃與襲錦雁的臉頰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就這樣擦過，最後落在在了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襲錦雁沒有受傷，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但下一秒，又再次提起心來。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襲錦雁！後天大圓滿的高手！距離先天也僅一步之遙！
她的靈力化作的氣刃，最後竟然不聽她使喚，還輕易就被此人隨手掃開？
衆人再不敢輕視她。
檀熹抬步走向襲婉清的床榻。
襲錦雁心頭猛跳，連忙擋上去：“站住！”
她抱拳：“不知閣下是何方神聖，但！我母親年歲大了，本就抱恙，閣下若是要尋仇，我襲錦雁就算無力抵抗，也絕不能放任！”
檀熹看着她，“我何時說過是來尋仇的？怎麼，在你們看來，我態度很差？”
襲錦雁一噎，嘴上不敢說，但卻忍不住腹誹：這不叫態度差，那什麼才能叫態度差？
檀熹有點無語，擺擺手，“我只是來見故人的，行了，退開。”
襲錦雁猶豫半晌，見她確實沒說假話，且若是她真要對母親不利，以她的本事，也無須在這裏跟他們周旋。
襲錦雁決定信她一次，於是緩緩退開。
襲尋越不放心，上前來，低聲喊了句：“母親……”
襲錦雁扭頭跟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只是，母子二人的視線還是緊緊盯着檀熹，看樣子時刻做好了一旦檀熹動手，隨時可以反擊的樣子。
檀熹何等敏銳？當然看得出來他們的打算，只是略掃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走上前，站在床前，神情復雜地看着還在昏迷中的襲婉清。
襲錦雁：“我們家老祖宗兩日前身子不適，陷入了昏迷，至今還未醒來……”
檀熹嘆了口氣，“我知道。”
她抬手捏了個訣。
只見一抹金色的細碎光芒注入了床上老人的體內。
襲尋越十分錯愕，“這是，功德金光？”
檀熹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襲尋越。
不一會兒，床上昏迷的老人眼皮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襲婉清睜開眼睛後，還有些不適應，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檀熹。
她呆滯地看着眼前的人，張了張口，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母親！”
“祖母！”
襲錦雁和襲尋越母子激動地撲上前來。
襲婉清直到被襲錦雁攙扶着能坐起來了，依舊在恍惚之中。
檀熹彎了下唇，難得現出幾分柔軟，“怎麼，不認得了？”
襲婉清沒有說話，眸光激動地看着她，然後扭頭問女兒，“錦雁，你能看見小姐嗎？”
她懷疑這又是自己的幻覺。
上了年歲後，她越發思念小姐，時不時就會產生幻覺。
檀熹直接道，“放心，不是幻覺。”
襲婉清渾身僵住，不敢相信，低聲，含着期待地喊了一聲：“小、姐？”
檀熹：“嗯，是我。”
“扶我起來！”
襲錦雁和襲尋越對視一眼，只能攙扶着襲婉清下地。
襲婉清一臉激動，直接在檀熹面前跪下：“小姐！你回來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看我的！婉清給小姐請安！”
“母親！”“祖母！”
襲錦雁和襲尋越大駭。
檀熹嘆息，“你我之間，何時需要這些虛禮了？”隨即看向襲尋越：“還不把你祖母扶起來？”
襲尋越回過神，連忙去扶起自己的祖母。
等襲婉清坐下後，她們終於能好好說話了。
檀熹每百年入世一次，每次可以在人間自由行走十年，時間一到就必須返回地府閉關。基本等她下一次再入世時，上一次認識的故人都已經化作黃土一抷，她幾乎不可能直面他們離世。
不過，也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生與死，對於她來說，並不重要，所以她也看得很輕。
只是上一次見面還是少女的模樣的人，這次相見就已經垂垂老矣。
歲月怎麼可能無痕呢？
“你老了許多。”檀熹說。
襲婉清笑着說，“人哪能不老啊。小姐，我都八十九歲了！倒是小姐，與婉清記憶中的模樣，分毫未改，依舊風華動人。”
檀熹抿了抿唇，“你大限將至。”
襲錦雁和襲尋越都變了臉色，襲尋越更是忍不住出聲：“檀小姐！”
襲婉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小姐見笑了，我這個孫兒還年輕，不懂事，冒犯小姐了。”又看向襲尋越，神情變得鄭重，“小越，還不跟小姐道歉？”
“無妨。”檀熹十分平靜，“他也只是關心你。生死對於你們來說，本就是大事。”
襲婉清：“生死的確是大事，但婉清已經活了這麼久，許多事情都看得淡了。原本以爲，還等等我死後，才能有機會見到小姐，沒想到我還沒咽氣，小姐就出現了……這已經是我的福分了。”
檀熹也才想起當年她分別時跟襲婉清說的那句話。
其實，若非這次提前入世，此時她應該還在閉關，也必然不可能在襲婉清死後去見她。
都是緣分。
檀熹沒什麼能說的，只能在不改變什麼的前提下，向襲婉清透露，“你的下一世，會很好。”
襲婉清笑着應，“承小姐吉言。”
到了這個年歲，就如她說的那樣，許多事情，都已經不大在意了。
只是，她不在意，檀熹卻有需要在意的。
她眸子清冷冷掃過襲錦雁和襲尋越，對襲婉清說，“我有些話，要告誡你的後輩一番。”
襲婉清一愣，這會倒有些擔心了，遲疑道：“……能聽小姐訓誡，是他們的機緣。”
檀熹也不客氣了，丟下一句，“你們，跟我出來。”
剛巧，出門的孟嘉也回來了，孟嘉乃是襲錦雁的親傳弟子，所以才能稱襲尋越一句師兄，也算是襲家下一代的人。
正好，一起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