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嘴角的弧度,克制不住的上揚,緊緊的將小布包捏在手裏。
“待會兒咱們是不是要出去?”她問。
紀明淮點頭:“周哥說要去找生產隊長,咱們安頓下來的事要安排,還得從村裏先賒了糧食。”
“我想着,我們倆……看村裏有沒有獨門獨院的,總得有個安頓的地方。”
他說得細致,南星也就點頭:“行,我先去把東西放好,待會兒咱們就出門。”
南星轉身進了東屋,她也沒仗着這會子沒有攝像頭,就表演大變錢包。
將自己的包裹拖出來,南星將手伸了進去,借着遮擋,把布包放在了空間裏。
她嘀咕着這樣也太不方便了,因而出門的時候,見了紀明淮就說:“得問問其他人村裏有沒有木匠,櫃子箱子這些,必須要備上。”
還得買鎖頭,就是不知道這玩意兒好不好買。
紀明淮點頭,又將鋁制的飯盒打開,從裏頭拿了兩個餅子出來:“昨天的幹糧剩的,我剛才熱了一下。”
南星說了一聲謝謝,和他一邊咬着餅子一邊往外走。
餅子還是太硬了,就說:“回頭咱看看跟人家換點細糧來,家裏的飯菜我來做。”
她以前過得苦,但吃飯上從不虧待自己的嘴。
可以說,那麼多年掙的錢,除了要買房之外,其他全炫自己嘴裏了。
“我可以幹活的,我不怕幹活累,但我怕嘴難受。”她這話說得真心極了。
人活在世,就圖個吃。
紀明淮三兩下的把自己的早飯吃了,側頭看她一眼:“行,吃的東西我想法子。”
不能叫媳婦虧嘴了。
倆人簡單的達成了共識,紀明淮就將自己打聽的事說了出來:
“周哥說,咱們要賒糧食,得先去找生產隊長李玉樹批條子,再去叫會計員蓋章,然後去昨晚上碰到李紅軍的地方,讓他開庫拿糧食。”
經歷過飢餓年代,現在對糧食的管控很嚴格,流程也要按照規定的走。
好在村幹部們辦事的地點也就在村頭的隊部那邊,紀明淮一路上都在打量着小三村的田地。
南星也很好奇,畢竟這個時候的農村,和後世的可不一樣。
“種地的話,我沒經驗,你呢?”南星有點爲以後的日子發愁。
這時候的人普遍都勤勞能幹,這具身體別看瘦弱,可力氣着實不小。
但是這個力氣,用在種地上,也不知道行不行。
紀明淮也在皺眉思索:“別着急,我想想別的法子。”
初來乍到的,總要先摸一摸當地的情況。
倆人一路走着一路說着,很快就到了村口隊部的屋子。
生產隊長李玉樹剛好這時候出來夾煤炭,見了他倆這陌生的面孔,就招招手:“新來的知青吧?”
二人也都態度熱忱的打了招呼。
“新來的都得按例分糧食,我接到上頭的通知,估摸着你們這段時間要來,這是批好的條子。”
李玉樹遞了兩張條子過來,顯然是對知青們的流程很熟悉了:“村裏王木匠會打箱子櫃子,你們有需要,用東西換就行了。”
二人對視一眼,一個村有一個村的風氣,一般領頭的幹部行事和人品沒什麼大問題的話。
那村子整體還是容易叫人適應的。
二人都鬆了一口氣,南星將條子拿了過來,就見紀明淮從兜裏抓了一把硬糖:“……咱以後都是小三村的人了,我就厚顏叫您一聲叔,叔你看這村裏有什麼空的院子嗎?”
“我和她是兩口子,總在知青院住也不是個事兒。”
李玉樹立刻把他手往外推:“以後都是一個大隊上的社員,東西拿回去,這像什麼話!”
南星也是會看人眼色的:“都叫您叔了,這侄兒和侄媳婦孝敬叔叔甜個嘴,也是應當的。”
李玉樹就笑:“行,你兩口子倒是一條心。”
“這事兒叔給你們記下了,村裏倒是有空的,就是不能白住,要入賬的。”
南星就說:“應該的,沒有白住村裏屋子的道理。”
見李玉樹臉上都是笑意,紀明淮也狀似無意道:“……來的時候,看到地裏有蟲卵,這玩意兒要是不殺幹淨了,來年還是要影響收成的。”
李玉樹就嘆氣:“缺啊!農藥缺,肥力也缺!”
全國這麼多地呢,想要收成好,這些重要的東西,各個村都是搶着要。
“看叔親切,也不怕叔心裏有想法,我家祖上其實也是貧苦人,給當時的那些……當莊頭呢!”
“這植保方面不敢多說,但治療一些家裏說過的蟲害,還算是有些心得。”
紀明淮一副真心實意做貢獻的樣子:“總麻煩政府麻煩國家也不是個事,剛好那地裏的東西我聽家裏長輩說起過。有個土方子倒是能用,只是需要上山弄些草藥和石頭什麼的,這些就需要琢磨琢磨了。”
“但現在農閒,有的是時間,弄好了我再研究研究其他蟲害什麼的。”
“要是法子可行,也叫旁邊的兄弟們的村子裏,減少一些損失。”
他說得頭頭是道的。
李玉樹臉上的笑漸漸收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紀明淮:“你真有法子?”
外頭的事他不是沒聽說過。
但有一點,念過書的總不是全蠢蛋,自古以來多少人讀書呢,可見讀書識字很重要的。
只不過這種話現在不能亂說。
他就問紀明淮:“咱們村的植保員一直都是缺的,這事兒要真能成,也是大功一件,不過得先叫人看出成果來,否則我也不能瞎應承。”
植保員這種活兒可不能亂安排人,碰上二百五瞎折騰的,還不如空着,免得糟蹋了糧食。
紀明淮點頭:“那等我們兩口子屋子安頓下來了,我上山去尋摸尋摸,都是常見的,不難,難的是根據蟲害病症的輕重,來調整用藥的比例。”
“如果出現交叉的蟲害,還得增減其他可用的藥材進去。”
這就是旁人不可隨意替代的了。
李玉樹聽完沒說話,從兜裏摸出一張紙,卷了煙葉子進去。
點上吸了一口後,他鼻子眼都冒氣了:“那就先試試。”
紀明淮心裏穩了穩:“我愛人跟我從小就認識,她跟我爺爺也學了些牲畜常見病的治療法子。”
南星:?
不是,我沒見過你爺啊!
南星還沒說話,紀明淮手就在她袖子上拽了一下。
南星:“……”
南星對上李玉樹的目光,靦腆的笑了笑。
李玉樹這下子眼睛都亮了:“養豬可是好活兒,這個不能分給你們。但前兩天剛好有一頭豬生病了,你給瞅瞅!”
“要是真能治好,咱村上不好說安排個多少,但去鎮上考核過了,能拿下是你的本事。”
李玉樹也有私心呢。
不管是植保員還是獸醫,村裏正經是缺,且也沒那方面的人才。
要是這倆行,回頭就塞倆學徒過去,用村裏人!
南星:……
獸、獸醫嗎?
念頭剛落,有一個男人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李叔不好了!村裏的牛好像懷了倆,難產了!隔壁的獸醫被別人請走了!”
李玉樹:!
李玉樹刷一下轉頭看向南星:“走!”
南星:!!!
紀明淮推了南星一把,低聲說:“別怕,我學過,我倆一起,我指點你!”
南星:……
不是!
動物也是母的啊!
我一大姑娘我看產道我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