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爹千叮萬囑讓她勾搭一個青年才俊,這事已經被趙芙拋諸腦後了。
顧鶴州在這裏,她可不敢放肆。
萬一顧鶴州因愛生恨,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怎麼辦。
她真的覺得他很變態。
即使他愛慕她,爲她做了很多,趙芙依舊覺得他很變態。
回到趙家,對上她爹殷切的目光,趙芙有點心虛。
“怎麼樣,芙兒,可是遇到哪個年輕才俊,爹就算舍掉這張老臉,也要去爲你博上一博。”
趙父笑呵呵開口,頗爲自得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他就不信了,這麼貌美的女兒在行宮待了半個月,都沒人惦記。
那些夫人們要看家世樣貌,但難保年輕人不會昏頭。
趙父的目標,就是那些年輕的青年才俊。
趙芙捏着帕子,抬眼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親爹,更加心虛了。
還是寧氏看出不對,笑呵呵的打圓場。
“哎!芙兒才回府,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先讓她歇息歇息再說。再說了,這事還不是看緣分。”
趙父後知後覺的瞧出不對,看了眼趙芙,又看了眼自家夫人,唉聲嘆氣的走了。
寧氏也有些失落,她也知道這次去行宮,是個很好的機會。
但女兒不爭氣,這也沒辦法,做娘親的也不好將失望表現出來,只得不再跟趙芙探討這個問題,讓她先回院子洗漱。
……
在府裏苟了半月,眼看風平浪靜,趙芙還以爲這事就算過去了。
到了六月底,天氣炎熱。
一早去趙老夫人院子請安,日光灼灼,即使時辰還早,依舊酷熱難耐。
還沒到院子,趙芙後背就被汗浸溼了。
她手持扇子,費力的扇了扇,燥熱卻驅散不了一點。
到了趙老夫人院子,更是又悶又熱。
趙老夫人年紀大了,骨子裏又懼冷,平日別人穿兩件,她要穿三件。
現在府上主子們都用上了冰,只有趙老夫人院子裏沒用上,還天天說窗戶吹進來的風讓她骨頭縫都發冷,讓丫鬟們都給關上。
更別提趙老夫人平日生怕感染風寒,即使到了夏日,還是隔十天半月才洗一次澡。
天氣涼快的時候還好,離得遠些基本沒什麼味道。
如今天氣越來越熱,門窗緊閉,屋子裏總彌漫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趙芙每來一次,回去的時候總是痛痛快快洗個澡才舒坦。
嫂嫂早就借着怕孩子曬着不帶孩子過來了,怕兒子被趙老夫人屋子裏的味道熏着。
小孩子雖說沒太大的反應,但做娘的心疼。
趙老夫人心疼孫子,也就應了下來。
趙芙作爲孫女,可沒這個待遇,每日一早還是要捏着鼻子過來問安,至少待上一個時辰才能回去。
她到時,大房的嬸嬸還有趙婉吟早就到了,趙老夫人還在裏頭梳妝。
丫鬟依次將茶和點心送了上來,趙婉吟斜斜瞧了趙芙一眼,見她面皮白裏透粉,難得的好氣色,心裏記恨。
自從行宮回來後,她身下的下紅之症一直沒停過。
偏偏身在內宅,她又不好出去找大夫。
即使找了大夫,去哪裏煎藥又成了一道難題。
趙婉吟慣來最要面子,哪裏敢做這些。
憑什麼趙芙如此輕鬆,明明一切都是她的過錯。
她臉上敷着厚厚的粉,趙老夫人的屋子又不透風,只是一會,面上的脂粉就有斑駁的痕跡。
配上她怨毒的眼神,讓趙芙沒忍住一抖。
啊啊啊!趙婉吟好像地獄出來的惡鬼啊!她平日不是走高冷才女人設嘛!怎麼一下子變得奇奇怪怪。
她可記得,上輩子裴裕接她進鎮國公府時,趙婉吟也不是如今這模樣啊!
這時,趙老夫人被丫鬟攙扶着走了出來,衆人齊齊問安。
“都坐着吧!”趙老夫人說道。
說完,她眼神不滿的瞥了寧氏一眼。
平昌侯府慢慢沒落,幸好大房兒媳鄭氏娘家財力驚人,趙老夫人這些年也拿了不少好處,連帶着對兒媳鄭氏也很喜歡。
孫女趙婉吟又與鎮國公府世子定親,是妥妥的下一任國公夫人。
正因如此,她越來越瞧不慣二房。
老二不出衆,兒媳娘家也沒什麼助力,孫女趙芙空長一張芙蓉面,偏偏蠢的可怕,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過聽老大媳婦鄭氏說,她的侄兒瞧上了趙芙。
鄭家豪闊,這可是難得的人家。等趙芙嫁過去,趙家拿鄭家的銀子更是理所當然,大家心照不宣,嫁一個趙芙,兩家關系更爲緊密。
“芙兒,過來。”趙老夫人抬抬手。
趙芙心裏驚訝,這是怎麼個事,太陽打西邊出來。她遲疑的看向自家母親,見她沒說話,才準備起身。
趙婉吟眸色一閃,很快恢復了從容。
眼看大家都看着,趙芙沒辦法,只得走了過去。
撲鼻而來的就是趙老夫人身上的味道,頭發許久沒洗,又用厚厚的桂花油掩蓋,甚至連頭上的釵環抹額都浸上了油光。
趙芙還沒靠近,一股子油臭汗臭混合的味道就強勢撲來,她差點下意識就要捂住口鼻。
當着趙老夫人和衆人的面,她自然不好嫌棄自家祖母,只得硬着頭皮迎了上去。
差點吐了。
趙芙強行讓自己穩住,告訴自己,還能撐一撐。
趙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柔聲說了起來。
“芙兒,你可還記得鄭家郎君?就是那鄭大公子。你小時候還纏着鄭家公子要糖吃呢!”
這人趙芙有點印象,上次見到她還自己掉湖裏了。
不過這關她什麼事,怎麼有種陰謀的味道。
“祖母,孫女記得。”
趙老夫人撫掌一笑,指了指趙芙又看向衆人。
“瞧瞧,這就是緣分。”說着,她對着趙芙高聲道。
“芙兒,鄭家大公子瞧上你了。”
屋內靜默一瞬,寧氏豁然起身,強撐着面上的笑意開口。
“母親,怕不是弄錯了吧!”
不怪寧氏高興不起來,實在是鄭家大公子,瞧着不算聰慧。
趙家想要鄭家的銀子,鄭家想要趙家的庇護,偏偏,不應該用她女兒的犧牲來換取。
趙老夫人知道寧氏不願意,不過在她看來,趙芙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趙家帶來用處就行了。
至於願不願意,哪裏輪得到寧氏和趙芙做主。
她心裏有了計較,也不再給寧氏好臉色看。
“寧氏,你是不是覺得我糊塗了。”
“兒媳不敢,只是這樁婚事實在不太合適。”
屋裏頓時落針可聞,衆人大氣都不敢喘。
趙老夫人顯然也沒想到寧氏敢當衆回絕,她冷冷一笑。
“寧氏,這府裏我還活着,你就做不了主……”
回院子時,寧氏全身冰涼,身子在發抖,嘴唇慘白。
趙芙被嚇到了,急忙摟住寧氏。
“娘,您怎麼了?祖母想必就是說說而已,您不必擔心我。”
前世這個時候她已經嫁去鎮國公府了,也沒發生這些事,如今趙老夫人突然讓她成婚,實在始料未及。
她細細算了一下她爹回府的時間,趙芙清楚這事她爹不會答應的,畢竟趙父做夢都想着讓她攀高枝。
寧氏卻不想女兒爲這事操心,在她看來,女兒還小,不懂婚姻大事可是一輩子的事。
她長在閨閣之內,哪裏懂人心險惡。
一旦真定下來,再沒有反駁的餘地。
偏偏趙父帶着趙祿半月前跟着去了江南賑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她的手微微顫抖,趙芙按住了她。
“娘,您先別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先給爹爹寫信問問他吧!”
寧氏清醒幾分,用力握緊了趙芙的手。
“快,給二爺寫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