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臣想請求陛下能親自爲小女下旨賜婚,也算是給小女最後一點體面,讓她去營州不必害怕受人欺凌。”
蘇太師跪地說着,原本提及女兒幸福開懷的笑,此時也露出苦澀和小心翼翼的懇求,眼底更是似有晶瑩。
秦燊從未見過如此的蘇太師。
蘇太師今年五十三歲,乃是兩朝臣子,在秦燊的記憶裏,蘇太師永遠殺伐果斷、魯莽英勇。
鐵漢柔情,確實讓人動容。
秦燊猝不及防想起自己早亡的生母,她不過是昌河行宮的宮女,因爲一夕之幸懷上了他。
那時先帝已經離開行宮。
生母冒着發現被處死的風險,悄悄生下他,將他養到了五歲。
爲了養他……那些塵封的過往,秦燊不願再想。
只是在他六歲時,先帝終於又來了。
生母將他帶到了先帝面前,爲了讓他認祖歸宗,不僅要忍受驗體的凌辱、滴血認親的羞辱,最後還要獻出生命。
去母留子,他才得以活下來,入宮重歸玉碟,記在了久未有孕的太後名下。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你先回去吧。”秦燊聲音低沉,眸子低垂,遮擋住一閃而過的陰翳和沉重。
他真的要讓一個小姑娘,爲此付出代價,讓他們至親骨肉永遠分離麼?
蘇太師看秦燊的表情,知道自己應該點到爲止了,他確實魯莽,但不是傻子,能在朝堂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準則。
“那,小女的婚事…?”蘇太師試探性的又拱了句火。
秦燊抬眸,眼裏的凌厲和不悅十分明顯,眉宇輕皺。
不等秦燊說話,蘇太師就趕忙磕頭:“臣告退。”
說罷就連忙告退走了。
離宮的路上,蘇太師坐在高頭大馬上面色沉凝。
陛下的心思深沉,輕易看不出內心的想法。
他聽女兒的,過來故意說了這麼一大通,又是裝可憐又是逼賜婚,真的能讓陛下回心轉意麼?
蘇太師對此不抱有太大希望。
他嘆着氣走了。
另一邊。
秦昭霖帶着陶明珠入宮給陶皇後行禮請安,這是新婦的規矩。
“奴婢見過太子、太子妃娘娘,皇後娘娘已經在裏面等着了,特意叮囑奴婢,你們一來就迎你們進去。”
劉嬤嬤守在鳳儀宮門口,老遠看到秦昭霖和陶明珠的儀駕過來就迎上去,一臉笑意。
她是陶皇後從太傅府帶入宮的貼身奴婢,無論是對上秦昭霖還是陶明珠,她的身份都十分能立得住,所以他們之間也就更顯得親昵。
秦昭霖冷沉的臉看到劉嬤嬤時,溫和幾分勾出一個笑。
餘光看着陶明珠,語氣冷冰冰:“別讓母後擔心。”
陶明珠抿唇低眸:“是,殿下。”
說罷,硬是逼自己露出個笑臉來,再抬頭,已經是一臉喜氣。
兩個人經由劉嬤嬤帶着,一起入鳳儀宮正殿。
陶皇後早已端坐在主位上。
“兒臣/兒媳參見母後,母後萬福。”
兩人一起行禮,穿着同色系的大紅婚衣,郎才女貌。
陶皇後滿意的笑笑:“起來吧,賜坐。”
“謝母後。”
兩人一同坐在陶皇後左手下方,以秦昭霖爲首。
剛坐下,陶皇後就看到了秦昭霖和陶明珠眼下似有似無的青黑。
笑道:“新婚燕爾、感情甜蜜,這是好事,但也要多多注意身體健康。”
秦昭霖和陶明珠自然是聽懂了陶皇後的弦外之音。
前者面色不變,連眉頭都沒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