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怪不得剛才總感覺有人盯着自己,原來不是錯覺。也難怪他出糗的時候,周圍幾乎全是一副看好戲的幸災樂禍,還有這個原因呢。
“哦……”林池安目光遊移,生硬地給自己找補,“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路沉野將他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卻沒有拆穿這拙劣的演技,笑着把手上的紙巾遞了過去。
林池安看了看眼前的紙巾,又抬眼看向路沉野。此時對方臉上那抹溫和的笑,落在他的眼裏,卻是一昧的挑釁他。
不過,想到爲了擺脫和路柏禹的婚約,確實是自己先把路沉野拖下水的,林池安只能咬咬牙,把這口氣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氣,努力在臉上擠出個僵硬的笑容,“謝謝。”
接過紙巾,他泄憤似的往污漬上用力擦了兩下。
成團的醬汁是擦掉了,污跡卻被暈了一大片,在淺色衣物上顯得更加刺眼和狼狽。
林池安皺緊眉頭,嫌惡地捏起被油污浸透的衣料,只覺得黏膩不適感更加明顯。
他現在只想着立刻、馬上回宿舍,然後把這身衣服換下,直接丟進垃圾桶。
他拎起背包,轉向路沉野,聲音悶悶地說道:“我先回去了。”丟下這句,他朝着食堂門口走去。
在經過於飛身邊時,他停了下來,所有人都以爲他要繼續找於飛麻煩,甚至上演一場大戰。
畢竟蠻橫習慣的林池安,怎麼可能會輕易就此作罷。
然而,林池安只是側過頭,冷冷地說了句“下次注意點”,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畢竟這種情況下,留下來也是跟個跳梁小醜似的被圍觀。
於飛怔愣住,看向路沉野,遲疑地問:“林池安這是咋了?難不成戲太過,真把腦袋撞壞了?”
他原本已經做好和林池安鬥到底的準備,對方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平淡收場,於飛覺得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覺得奇怪的不僅於飛一人。路沉野望着林池安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眼底掠過微不可察的疑惑。
林池安出了食堂後,方才強撐的氣勢瞬間消散,腦袋無力耷拉了下來。
沒吃兩口的飯被於飛故意打翻,他只能默默忍下這口氣。
如果於飛沒有被原身欺凌過的話,他或許還會動手回去,可一想到這副身體曾經欺負過對方,他就不想報仇回去了。
這樣他和原身有什麼區別?
所以一輩子就講個體面的他,此刻卻不得不穿着髒衣服走在路上,這一切都讓他的心情徹底跌入了谷底。
明明不久前,他還懷着對新生活的隱約期待,沒一會兒功夫,他就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一個人往回走。
一路上,林池安越想越覺得委屈,每個在外的孩子,受委屈時都會格外想家,他也不例外。
只是,他真正的家,並不在這個世界。
一想到這裏,他幾乎想直接蹲在路邊放聲大哭,但還是好面子的本能,讓他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剛回到宿舍樓下,林池安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瞥見一旁的零食自動販賣機,他毫不猶豫地走過去,近乎報復性地買了一堆零食才上的樓。
宿舍比想象中的要小,甚至不及他原來家裏客廳的一半,但好在是單人間,有足夠的隱私空間。
林池安把零食隨手扔在桌上,從衣櫃裏翻出幹淨的衣服,直奔浴室。
隨着溫熱的水流沖下,他終於允許自己借着水聲,悄悄流了幾滴眼淚。
洗完澡,換上幹淨衣服後,他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餓過頭的肚子也不再抗議了。
林池安頂着一頭半幹的頭發,先是把床上的被套全換了,這才愜意的躺在床上玩手機。
哭過一場後,眼睛格外酸澀疲憊,沒玩多久,他就握着手機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池安就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
他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房間裏一片漆黑,他呆愣地坐在床上,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運轉不起來。
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他才回過神來,沖門外應了聲:“來了。”
打開門,一抬頭看到路沉野的臉,林池安第一反應就是想直接把門關上,但出於禮貌,還是問了句:“有事兒嗎?”
路沉野道:“我來接你。”
“接我?”林池安一臉困惑,“接我去幹嘛?”
路沉野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微微笑了一下,自然地問道:“不先請我進去坐坐嗎?”
林池安皺了下眉,雖有些不情願,還是側身讓出了空間。
路沉野走進房間,把還冒着熱氣的餐盒打開,輕輕放在桌上,“餓了吧,你先吃飯。”
餐盒裏飄出的香氣勾得林池安食欲大開,但他還是很有骨氣地沒有動筷,“先說正事,你說的接我是什麼意思?”
“何姨下午打來電話,特意囑咐我多照顧你,並且已經幫我們把宿舍調換成了雙人間。”
林池安剛睡醒,腦子還在緩慢啓動中,一時沒能完全消化這句話的信息。
在這個世界中,路沉野是alpha,而他是Omega。
他實在不理解,兩個不同的性別,怎麼能被安排進同一間雙人宿舍。
路沉野看出了林池安的疑惑,出聲提醒,“我們已經訂婚了。”
“然後呢?”林池安依然不解,“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結婚了。”他們連訂婚宴都沒辦,甚至雙方還是學生。
路沉野抬眼看向林池安,似乎在判斷他是真不清楚還是在故意裝傻。
眼前的林池安,頭發因爲半幹就睡變得有些凌亂,幾縷發絲不聽話地翹着,搭配着他全然懵懂的表情,讓路沉野罕見地沉默了片刻。
他頓了頓,終於開口,“根據國內婚姻法,訂婚雙方需要在國家信息庫中完成伴侶關系登記。
這意味着,即便是訂婚,也已經具備法律效力,受到婚姻法的全面保護和約束。”
林池安眨眨眼,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完全懂。
路沉野又沉默了,換了一種更直接的說法:“訂婚和結婚,從法律層面看,只是少了一場儀式。除此之外,沒有本質區別。”
這下,林池安是真的徹底聽懂了。
“胡鬧!”
這是什麼狗屎婚姻法!
他猛地一下拍桌瞬間跳起,卻因動作太大,手肘一下子撞翻了路沉野剛帶來的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