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舒邇所居住的公寓樓，沈復汀沒有開車離開，而是提出送她上樓。
到家門口，舒邇在猶豫要不要問他進去坐坐。
夫妻晚上進同一間屋很合理，但這事落在他們身上就有點奇怪。
最終還是沒有問。
他也累了一天，她想讓他早點回去休息。
兩人面對面，站在門前。
就在舒邇準備要開口說再見時，沈復汀先一步問:“這周六有空嗎？”
“有空。”她回。
他言簡意賅:“周六有家宴，帶你去，到時候我來接你。”
“好啊。”
話題結束，氛圍再次安靜。
迎着月光，舒邇的視線落在他臉上。
她猜到他還有話要講，靜靜等待。
然後聽到沈復汀說:“作爲伴侶，我以後都給不了你多餘的感情，但我能保證，會全心全意對你。”
舒邇微微仰着頭，注視他。
凝視幾秒後，她牽動嘴角，緩聲道:“好，我相信你。”
沒人規定結婚就一定要相愛。
他們本就不需要愛情。
他這一句承諾，就讓她無比心安和感謝。
盡管他不想讓她說那兩個字。
她還是想說——
謝謝他讓她擁有了一個屬於自己溫暖的小家。
話落，舒邇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輕輕環上他的腰。
那幅畫隔在他們中間，不會過於親熱的一個擁抱。
隨着靠近，女人頭發淡淡的香味飄進鼻間，沈復汀眼睫微垂。
舒邇輕喃:“再見。”
薄背上多出一只手，沈復汀拍拍她，“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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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隔壁“鴛鴦戲水”，房子隔音不行，他們做了多久舒邇就聽了多久，睡眠不足導致今天的狀態都不太對勁。
不得不說隔壁精力還挺旺盛。
實在撐不住，舒邇端上水杯拐進茶水間，有人在用咖啡機，她排隊等了會兒。
看着那人的背影，總覺得眼熟。
她認爲是自己太困的原因。
等那人轉過身，雙方皆是一怔。
秦高霏眼神躲閃一瞬，又恢復一貫的挑釁:“看我幹嘛？要問我爲什麼會在這？你能來盛譽我就不能來？我是沒有天賦，但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行，隔行如隔山是吧，我偏就要做給你看！而且會比你做得更好！”
舒邇:“……”
還沒開口，一堆話就跟機關槍似的掃來。
打個哈欠，舒邇越過秦高霏到咖啡機前，懨懨道:“我又沒問。”
去哪家公司都跟她無關。
秦高霏湊到她旁邊:“我不是靠關系進的，研究生我也沒改專業。”
舒邇瞧她一眼，最後一句倒是有些意外。
當初升研究生那年她們鬧掰的，兩人去到不同的學校，後面的事都沒再關注。
秦高霏又一句:“我也沒有演戲，我是真的很討厭你。”
舒邇按下按鈕，磨豆機的轟鳴聲蓋過她的聲音。
秦高霏氣急敗壞:“你到底聽我講話沒啊？”
咖啡液滴落，舒邇端離杯子，背靠着料理台邊，抿一口咖啡，打量的視線落在秦高霏脖子上的工作牌上。
尹瓚手下的實習生。
尹瓚是盛譽一名出色的建築設計師，實力出衆，就是這人在外跟女性的傳言太多，真假難辨。
舒邇摩挲着杯口，還是那句:“我又沒問。”
“……”秦高霏趾高氣昂，“怕你又說我沒本事，我解釋一下。”
“我沒那麼閒。”舒邇抬手，往外走，“你要不作妖，我一個字都懶得說。”
兩步又停下，她回頭。
“在事務所隨便，私下的話少和你上司接觸。”
沒想到舒邇會說關心的話語，秦高霏眼神復雜:“要你管。”
回到工位，舒邇剛坐下，小助理通知的聲音隨之而來。
“舒邇姐，許總找你。”
舒邇點頭，多喝兩口咖啡，猜到是要講什麼事，走前她把臨蔌公館的方案冊拿上，隨後走進總監辦公室。
許信璋從電腦屏幕挪開視線，示意她坐下。
“沒睡好？”
“是的。”舒邇眼角微彎，“很明顯嗎？”
“還不明顯？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許信璋鮮少有開玩笑的時候，大概是爲接下來要講的事活躍氣氛。
舒邇將方案冊遞出去，許信璋擱置在一旁，並未打開。
“臨蔌公館的方案你發給我的時候就看過了。”他抿一口滾燙的茶水，“一如既往的出色。”
舒邇微笑:“謝謝許總。”
許信璋臉色出現一絲猶豫，身體微微後靠，“但經過綜合考慮，客戶決定把項目交給呂毅的團隊負責。”
空氣仿佛凝滯。
舒邇眼睫輕顫，心裏的猜想被驗證，思索片刻後問:“許總，上次您也說過我的方案更具競爭力，我可以知道呂工中標的原因嗎？”
“客戶提議主題要滿足對‘家庭溫馨感’的期許，你的方案光影運用和空間結構都極具創新，不足的是缺少這一點，相反呂毅的設計中規中矩，勝在更符合他們的主題思想。”
舒邇攥緊手。
許信璋嘆氣：“對方着重要求這一點，更穩妥的方案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了。”舒邇起身，平靜如常，“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手裏還有其他項目要跟進。”
許信璋擺手，“去吧。”
辦公室的門打開，周遭同事們的目光悉數投來。
呂毅站在工位旁，看來比她早一步得知消息，正被幾個人圍着道賀。
“舒邇。”呂毅叫住她，掩飾不住的得意，“沒事的，下次再努力。”
“恭喜。”舒邇簡短回應，走向自己的工位。
離得近，閒言碎語不可避免地飄來:“姜還是老的辣，年輕人還是得多磨練幾年啊。”
文曼過來安慰:“別聽他們的，你很棒了。”
舒邇笑了笑，握住她的手，眨眨眼，“謝謝，心情好很多。”
她不承認是自己技不如人。
唯一讓她挫敗的一點，是許信璋指出的問題。
家庭溫馨感，還是得親自感受過才能知道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沒有感受過，再精致的設計技巧也是白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