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去邊關，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當今聖上允她們這些女子可以立女戶。
貞娘尋到同住的美人，與她商量：“妹妹可是要歸家？”
美人是來自江南的女子，菱娘的母親是繡娘，也長得極美。早年供她父親讀書，上了年紀便壞了眼睛。她父親高中後，娶了王府家的庶女，把她娘降爲平妻。
她歸家哪裏能有好日子。
“我知道。”菱娘更茫然。
她雖柔弱，卻有股堅韌不拔的氣質。
“姐姐，你可是想好了？”
貞娘握住菱娘的手：“你若是無處可去，不如和我一樣，就在這京市立戶？皇上允許我們成爲女戶，我們姐妹二人就住在一起。等到日後，賺了銀錢，再把你母親接出來，咱們定然會把這日子過好。”
“日子過好，哪兒有那麼容易。”菱娘心生向往，卻不敢輕易下決定。
貞娘也不強求：“妹妹再好好想想，最差不過是去邊關，嫁給那些軍戶。日子雖苦，倒也安穩。”
可若是去了邊關，這輩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她娘的日子該怎麼過得下去？
菱娘心裏清楚，她從宮裏出來，她父親和王府庶女便不會再給她娘留着命了。
和貞娘菱娘情況差不多的妃嬪們有好些個。
等到出宮那日，那些女子全部都拿着嶄新的戶籍，拿着這些年積攢的銀錢，共同在京城買了一處小院子。
貞娘拋頭露面去招攬生意，其他姑娘都各有手藝。
她們做繡活，做吃食。
租賃了鋪子把日子過的風風火火。
有的姑娘，和走鏢的鏢師看對了眼，對方上門提親，貞娘帶着人，仔細打聽了一番，才把那姑娘嫁出去。
幾年過去了。
貞娘她們的生意越做越大，有專門的鏢師負責幫忙壓貨。
貞娘帶着菱娘跟着鏢車前往江南，接回了菱娘留在老宅的母親。貞娘向往絲綢之路，帶着她們的繡品，帶着組建的商隊，跋山涉水，前往西域。
貞娘還去了大宛。
運氣極好地買了一匹大宛天馬。
貞娘帶着汗血寶馬回到京城，引起一片轟動。
她的馬匹上供給皇上，皇上甚至親自召見了她。
認出她的身份，皇上封她們爲皇家商隊，還賜給她一道令牌。不管她的商隊走到哪裏，都能得到大雍朝所有將士的保護。
貞娘一時成爲大雍朝最風光的女子。
她的商隊裏有越來越多的女子，她們依靠商隊，過上了富足的日子。娶進門的郎君，不止會在家裏照料孩子，還會給孩子開蒙，順便考上個秀才，只爲不給自家娘子丟人。
有的女子還娶了三個男人。
……
萬芙越寫越上頭，一口氣寫了一萬字之後，才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哎呀我的媽呀！”
她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骨節修長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拎起來，順手抽走了她最後寫的那一頁紙。
咦？
皇上不知道來了多久，明顯已經把她寫的話本子全部都看完了，好像還沒生氣。
她在宮裏出不去，寫完了也不可能有人幫忙印書。
萬芙靈機一動，討好地湊到皇帝身邊：“皇上！”
蕭玄度垂眸，看着那張表面上裝乖，內心可一點都不乖的小宮女：“放肆！”
“皇上息怒。”
萬芙說着就老實巴交地跪下，萬事不能逞強，遇事該軟就得軟。跟至高皇權對着幹，那不是嫌小命太長嗎？
她面上戰戰兢兢，怕得要死，心裏可不是那麼回事。
「好家夥！怎麼還如此陰晴不定呢？」
「難道他也見不得女子娶好幾個男人？這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真討厭！」
“呵~”
蕭玄度冷笑。
萬芙：“……”
呵就呵，盯着她呵作甚？
她是不會屈服皇權的。
嘻嘻，但她會抱大腿啦！
太後跟皇帝，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
拜托，她可是紫宸殿唯一活下來的宮女，別人只有求着她的份。
“皇上？”
萬芙悄悄地抬頭，對上冰寒透骨的冷眸，瞬間抱住蕭玄度的腿：“皇上，奴婢寫這個也是爲了皇上分憂啊！”
“那些古板的大臣，肯定會拿着祖宗的規矩大放厥詞。老百姓們卻會爲皇上拍手叫好！高呼皇上聖明。而且……”
萬芙聲音頓了頓。
蕭玄度陰沉道：“而且什麼？”
“而且，這是在不動聲色的引導輿論。皇上，您本就是個很好的人。您看，我犯了那麼多錯，您也沒有殺我呀？這不就是說明，您跟傳言中完全不一樣。”
“那些該死的老東西，竟然詆毀您。他們居心叵測，不可不防啊，皇上！咱們必須要先做準備！”
“您可別小看了我這個話本子，它的受種者雖然都是女子。可這天下有多少女子？女子的力量可不容小覷。”
“男子有讀書厲害的，女子就沒有嗎？”
“女子也有醫術高超的醫者。女醫者上了戰場，能叫多少受傷的戰士活下來？”
“哪怕那些閨閣女子更是不容被忽視。哪個孩子從小不是在母親跟前長大？有句俗語說的好，賢妻旺三代，蠢妻毀一門。”
“皇上？”
蕭玄度嫌棄地繞過這個膽大妄爲的小宮女。
到了門口，萬芙才聽見那句：“起來吧。”
“謝皇上！”
萬芙當即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她口渴，但不想動嗎。
回到正殿，蕭玄度把手稿交給暗衛：“一字不差的印刷下來。”
“是。”
暗衛有自己的系統。
他們不只是保護皇上的安全，還有一波人隱藏在市井中，爲皇帝收集消息。
蕭玄度想着東廠，又想着錦衣衛，很想把萬芙抓過來仔細的問問。
萬芙剛從地上爬起來，魏尚宮又來了。
“姑娘，今日沐浴，要去紫宸殿侍寢了。”
什麼玩意？
萬芙差點尖叫出聲：“今天侍寢？皇上知道嗎？”
魏尚宮面色不動，一言不發。
萬芙跟她對視幾秒，氣得陰陽怪氣地說：“想要把我送到龍床上去，又不提前跟皇上打聲招呼。這是送我去死，還是送我去死呢？”
魏尚宮並不動怒：“姑娘是紫宸殿唯一的宮女，是皇帝身邊唯一的女子，給皇上暖床不是理所當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