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陽光透過出租屋的窗簾,在地板上投出明亮的光斑。林秋冥坐在床邊,手裏握着一杯早已涼透的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胸前微涼的“醫者誓言之徽”。房間裏的一切都和他“離開”前一模一樣,甚至連手機充電線的擺放角度都分毫不差。但有什麼東西,已經徹底不同了。

第三人民醫院裏發生的一切——冰冷粘膩的觸手、蠟化的病人、灰衣護工空洞的眼睛、鏡先生碎裂時的尖嘯、張建軍消散前最後的托付,還有姐姐那蒼白卻終於清晰的臉——這些畫面如同沉在水底的碎片,不時翻涌上來,帶來一陣陣生理性的反胃和心悸。

他嚐試集中精神,回憶在名喚陣中誦念三個名字時的感覺。那股暖流(姐姐的寄念)、那股清冷的執拗(張建軍的殘識)、那股微弱卻堅韌的自我意志(阿飛的抗爭)……它們仿佛還在體內殘留着些許痕跡,與徽章隱隱共鳴。

他拿起手機,加密聊天室裏已經炸開了鍋。

石頭(洪石): 確認存活。記憶有缺損,大約丟失了進入306室後到醒來前約四小時的詳細記憶,只保留碎片化印象。身體無大礙,但掃描儀徹底報廢,內部存儲芯片有被高能量沖擊的痕跡,數據恢復中。已開始初步檢索“安寧療養中心”資料。

白瑾瑜(白):在醫院(現實中的中心醫院),剛做完檢查。後背的“烙印”醫生說看着像陳舊性挫傷,開了點活血化瘀的藥。但我能感覺到,那東西沒散,只是蟄伏了。另外,染血的戲台木出現了一條新裂紋。

飛不起來(阿飛):左臂石膏已打,警察問完話了,按咱們對的說是晚上好奇去探險摔的。就是……就是總做噩夢,夢見那些縫在怪物身上的臉盯着我。

白瑾瑜(白):正常。我第一次任務回來,連續一周夢見戲台子。林秋冥,你姐那邊?

林秋冥(林):她給我發了條短信,說已到家,需要靜養,暫時別聯系。地址是……老城區槐安路,一個我從沒聽說過的門牌號。

石頭(洪石):查了,槐安路那片是待拆遷的老胡同,大部分空了。那個門牌號在電子地圖上不存在,但舊紙質檔案裏可能有。需要我細查嗎?

林秋冥(林):先不用。她既然這麼說,我先等等。趙三爺那邊,我們得去一趟。

白瑾瑜(白):下午三點,忘川軒門口見。都小心點,注意有沒有“尾巴”。

放下手機,林秋冥走到洗手間,用冷水狠狠洗了幾把臉。抬起頭,鏡中的自己眼窩深陷,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眼神裏多了幾分揮之不去的疲憊和某種更深沉的銳利。他撩起左袖,手腕上原本戲台印記的地方,皮膚光滑,只有極淡的、仿佛血管般的淺紅色紋路,勾勒出一朵模糊的牡丹輪廓——伶魂玉簪融合後的殘留。

他嚐試集中意念溝通印記,沒有任何回應。玉簪的三次使用機會在第三人民醫院耗盡,它似乎陷入了某種“沉寂”狀態。趙三爺或許知道如何補充或喚醒。

下午兩點五十,林秋冥背着一個普通的雙肩包(裏面裝着替換衣物、少量現金、那包所剩無幾的固魂香殘渣,以及用絨布小心包好的醫者誓言之徽),再次站在了古玩市場深處的“忘川軒”門口。

招牌依舊破舊,門虛掩着。他推門進去,店裏還是那股混雜的陳舊氣味。趙三爺正坐在櫃台後,就着昏暗的光線,用一把小銼刀打磨着一塊黑漆漆的木牌。聽到門響,他頭也沒抬。

“來了?比預計的……慢了半日。”

林秋冥心中一動:“您知道我們會出來?”

“驛路有驛路的規矩,節點崩潰,錨點自會回歸。”趙三爺放下木牌和銼刀,抬起渾濁的眼睛看向林秋冥,“但你身上的‘味兒’,可不止是剛完成一次任務那麼簡單。有‘鏡’的冷氣,有‘名’的餘燼,還有……一絲‘誓約’的反噬。你們把第三人民醫院的‘根兒’給刨了?”

林秋冥點點頭,言簡意賅地將第三人民醫院的經歷,尤其是鏡先生的存在、消化池的作用、張建軍的犧牲、以及最後關閉閘口、摧毀鏡先生的過程說了一遍。他隱去了姐姐林秋月的具體情況和三個真名細節,只說“借助了前人留下的後手”。

趙三爺靜靜聽着,手指在櫃台上無意識地敲擊,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直到林秋冥說完,他才長長吐出一口帶着煙味的濁氣。

“鏡先生……果然是他。二十多年前那場失蹤案後不久,那個位置的‘院長’就換人了。行裏早有人懷疑,但沒人敢深究。”他看向林秋冥,“你們做的,是捅破天的事。那醫院節點雖邪,但確實是‘驛路’上一個重要的次級淨化站。現在它沒了,上遊的壓力會轉移,下遊的保護會減弱。接下來一段時間,附近的‘小麻煩’可能會變多。”

“我們該怎麼做?”

“夾緊尾巴,低調活着。”趙三爺說得直白,“你們幾個,尤其是你,現在肯定在更高層面的‘觀察名單’上了。做得好是本事,做得太‘好’……就是麻煩。”他頓了頓,“你姐姐回來了?”

林秋冥沒有隱瞞:“是。”

“她身上帶的‘東西’,比你們加起來都多,也麻煩得多。”趙三爺從櫃台下摸出一個陶罐,倒出兩杯顏色更深的藥茶,“喝吧,這次是清心鎮魂的。你們從那種崩潰的節點出來,魂魄多少沾了‘殘渣’,不清理幹淨,容易招東西,也容易……做噩夢。”

林秋冥接過喝下,苦得他眉頭緊皺,但一股清涼之意確實從胃部擴散開來,縈繞不去的疲憊和隱隱的頭痛緩解了不少。

這時,白瑾瑜和洪石也先後到了。白瑾瑜換了一身黑色運動服,精神尚可,但眼底有血絲。洪石則顯得萎靡不振,眼袋很重,抱着一個貼着“數碼維修”貼紙的紙箱。

“趙爺。”兩人打過招呼。

趙三爺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在白瑾瑜後背停留片刻:“烙印還在,而且更深了。戲院那次的‘標記’和醫院裏‘身份汲取者’的污染混合,變成了一種更麻煩的‘混合印記’。光靠我的藥茶壓不住。”

“有辦法嗎?”白瑾瑜問。

“兩個法子。”趙三爺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第一,找更厲害的‘淨化類’詭器,或者懂行的‘祝由科’高人,強行拔除——風險大,成功率一半一半。第二,等下次任務,找機會‘轉移’或‘抵消’。有些任務場景裏的特定規則或物品,能處理這種印記。”

白瑾瑜皺眉:“只能等下次任務?”

“或者你賭命試試第一種。”趙三爺不置可否,又看向洪石,“你被‘身份碎片’侵蝕過,記憶丟了,但‘認知通道’被強行拓寬了,算是因禍得福,也是禍。以後你對‘精神污染’類的攻擊抵抗力會更弱,但也可能更容易發現某些‘信息層面’的線索。自己掂量。”

洪石苦笑着點頭,拍了拍紙箱:“我的設備全毀了,這是剛買的二手零件,得重頭組裝。不過從醫院操作台最後時刻搶出來的一點數據碎片,恢復了一部分。”他看向趙三爺,“趙爺,您聽說過‘安寧療養中心’嗎?1985年在鄰市西郊廢棄的那個。”

趙三爺敲擊櫃台的手指停了下來,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安寧療養中心?你們怎麼查到那裏的?”

“鏡先生定期往那裏輸送高純能量。”林秋冥沉聲道。

趙三爺沉默良久,緩緩道:“那地方……比第三人民醫院更早,也更邪。不是驛路的‘淨化站’,倒像是個……‘試驗場’或者‘囚籠’。八十年代初就怪事不斷,八五年一場大火後徹底封閉。官面說是事故,但圈子裏都知道,那火滅得蹊蹺,現場清理得太幹淨。後來,‘驛路’在那個區域的活動痕跡明顯增多。有傳言說,療養院地下,有連通某個‘深層節點’的裂縫,或者……關着什麼東西。”

他看向林秋冥:“你姐姐三年前失蹤前,最後單獨去查的地方,就是安寧療養中心舊址。回來後不久,她就收到了第一張‘驛票’。”

林秋冥的心髒猛地一縮。姐姐的卷入,果然始於更早的調查!

“那裏會是我們的下一個任務地點嗎?”白瑾瑜問。

“難說。驛路分配任務有自己的邏輯,但通常與驛客的‘因果’、‘執念’或‘污染特質’相關。”趙三爺分析,“你們剛摧毀一個與‘鏡’和‘名’相關的節點,身上帶着相關‘殘餘’;林秋冥的姐姐與療養院有舊緣;洪石的哥哥也可能與之有關……疊加起來,概率不小。”

他站起身,走到後面貨架,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用油紙包着的、巴掌大的扁平物件,遞給林秋冥。

“這個,算我投資。下次任務如果真是安寧療養中心,可能用得上。”

林秋冥打開油紙,裏面是一面邊緣破損、鏡面模糊不清的銅鏡,背面刻着繁復的雲雷紋,中心有一個凹陷的圓形小孔。

詭器:殘照鏡(仿品)

來源:不明(疑爲古墓出土仿制)

效果:在特定陰氣或怨念積聚之地,鏡面可能映照出過去發生過的重要場景片段(畫面殘缺不穩定)。

代價:每次使用後,使用者會隨機看到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模糊的悲傷記憶片段。

狀態:未綁定(使用三次後自動綁定)

“這只是仿品,效果時靈時不靈,而且看到的可能是誤導。”趙三爺提醒,“但有,總比沒有強。另外,你們現有的詭器,該溫養的要溫養,該警惕的要警惕。過度使用或受損,它們可能反噬。”

離開忘川軒時,已是傍晚。三人在古玩市場外找了家僻靜的小茶館,要了個包間。

洪石打開紙箱,拿出初步組裝的簡易終端和一塊數據硬盤:“恢復的數據不多,主要是些零散的日志條目和能量輸送記錄。接收端的坐標加密很復雜,但指向‘安寧療養中心’地下深處的概率超過80%。輸送頻率很高,幾乎是持續進行,能量純度是維持第三醫院節點本身運轉所需的好幾倍。鏡先生像是在……‘供養’那裏的什麼東西。”

“療養院當年的公開資料很少。”洪石調出平板上的資料,“建於1978年,名義上是接收慢性病和需要長期療養的病人,但實際上,據說收治了很多‘特殊病例’——有戰爭後遺創傷的退伍軍人、經歷過重大事故心理受創者,還有一些……言行古怪、被當時認爲有‘精神問題’但又不完全符合精神病診斷的人。八五年那場大火,官方報告稱因電路老化引發,共造成47人死亡,包括病人和少量醫護人員。但民間流傳,火起前院裏就已經沒什麼正常人了,而且大火後,有些本該在名單上的人,屍體一直沒找到。”

“47人……”林秋冥想起第三人民醫院的90人,“也是某種數字嗎?”

“不確定。但時間點很微妙,八五年。”洪石繼續道,“之後那片區域就被封鎖了,幾十年下來,各種鬧鬼傳聞不斷,政府幾次想重新開發都因爲各種‘意外’擱淺。直到現在,那裏還是西郊有名的‘鬼域’。”

白瑾瑜摸着後背,沉聲道:“如果下次真是那裏,我們得做好比醫院更糟的準備。醫院好歹有個‘運轉規則’,療養院如果是個失控的‘試驗場’或‘囚籠’……恐怕沒什麼道理可講。”

“我們需要更多情報,也需要提升自己。”林秋冥總結道,“趙三爺說的‘溫養詭器’,我們得想辦法。我打算去找我姐姐,她可能知道更多關於療養院的事,也可能知道如何應對‘守驛人候選’相關的事情。”

“小心點。”白瑾瑜提醒,“你姐姐現在狀態不明。”

“我知道。”

---

槐安路藏在老城區的深處,是一片即將被時代徹底遺忘的角落。青石板路坑窪不平,兩側是斑駁的磚牆和緊閉的木門,很多門楣上還殘留着褪色的春聯。大多數住戶已經搬走,窗戶空洞洞的,像一只只瞎了的眼睛。

林秋冥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拐進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巷。巷子盡頭,是一扇看起來與其他無異、卻異常幹淨的黑漆木門。門牌號是手寫的,貼在一塊小木板上,字跡娟秀:槐安路七十四號之三。

他抬手,遲疑了一下,輕輕叩響門環。

等了約莫一分鍾,門內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林秋月站在門後。她穿着一件素色的棉布長裙,外面罩着件開衫,長發鬆鬆挽起,臉色依舊蒼白,但比在醫院鏡前時多了幾分生氣,眼神也清澈了許多。只是眉宇間鎖着一股深深的疲憊,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小弟。”她輕聲喚道,側身讓他進來。

門內是一個小小的天井,種着幾盆蔫了的綠植。正面是一間不大的堂屋,陳設簡單古舊,但收拾得很幹淨,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這裏是我一個……朋友以前落腳的地方,暫時安全。”林秋月示意他坐下,自己倒了杯水給他,“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我會告訴你我能說的,但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尤其是現在。”

“姐,你這三年……”

“我被‘驛路’選中,成爲‘守驛人’的觀察對象,或者說……候選者之一。”林秋月沒有繞彎子,直接切入核心,“原因可能與我們的家族有關——我們的外婆,可能接觸過‘驛路’的某些邊緣。但這只是猜測。選中後,我經歷了幾個任務,表現出了對‘鏡’和‘名’的特殊感應能力。這引起了當時第三人民醫院節點管理者,也就是那個‘鏡先生’的注意。”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痛苦:“他設計了一個任務,將我引入醫院節點,試圖將我同化,成爲他掌控‘記錄之鏡’、進而向更高層級攀爬的工具。我在鏡中掙扎了三年,一部分意識被吸附、閱讀,但也因此窺見了一些秘密。”

“關於‘安寧療養中心’?”林秋冥問。

林秋月點頭:“鏡先生定期向那裏輸送能量,是在履行一個‘契約’,或者說,是在‘喂養’某個存在。療養院地下,可能沉睡着,或者囚禁着,一個非常古老、非常危險的‘東西’。那東西與‘驛路’的起源,甚至與我們世界某些被遺忘的歷史有關。鏡先生想利用那東西的力量,或者想從它那裏得到什麼。”

“那東西是什麼?”

“我不知道確切的名字或形態。鏡中的記錄很模糊,只有一些碎片:巨大的陰影、低沉的共鳴、冰冷的鎖鏈聲……還有,一種對‘鮮活身份’永不饜足的渴望。”林秋月握緊了水杯,“鏡先生與它達成了某種交易,他提供能量和‘優質身份’(比如我),換取知識或力量。但顯然,他也有自己的算盤,私藏了不少能量。你們的行動,打破了這個脆弱的平衡。”

她看向林秋冥,眼神復雜:“你們關閉了節點,鏡先生消亡,輸送給療養院的能量中斷。那東西……可能會被驚醒,或者因爲‘飢餓’而變得更加活躍。這也是爲什麼,下一個任務指向那裏的概率極高。驛路系統可能會試圖‘處理’這個失控的隱患,而你們這些與之中斷有直接‘因果’的驛客,很可能會被投入其中,作爲……探查者,或者犧牲品。”

沉重的壓力席卷而來。他們似乎從一個麻煩,跳進了一個更大、更深的漩渦。

“有什麼建議嗎,姐?”

林秋月沉默了片刻:“第一,盡可能提升自己。你的‘醫者誓言之徽’是很好的根基,溫養它,理解‘誓約’的真意。你那個能模仿聲音的詭器,如果耗盡了,趙三爺或許知道補充之法,但代價可能更大。第二,團隊。白瑾瑜和洪石值得信任,那個叫阿飛的新人,心性尚可,但需要歷練。第三,信息。盡可能收集關於療養院的一切,特別是八五年大火前後的細節,以及任何關於‘地下’、‘裂縫’、‘古老存在’的民間傳說或零散記錄。第四……”

她猶豫了一下,從懷裏取出一個用紅繩系着的小小錦囊,遞給林秋冥:“如果……如果你在療養院遇到無法理解、無法抗衡的‘存在’,感到自己的意識即將被吞噬或污染時,打開它。裏面是我們外婆留下的一縷頭發,和一句她臨終前反復念叨的、我至今不懂的話。或許……能帶來一線變數。但不到絕境,不要用。”

林秋冥接過錦囊,入手很輕,卻感覺重若千鈞。

“姐,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需要時間,消化鏡中三年的‘記錄’,理清思緒,也避開某些可能的‘注視’。”林秋月看向窗外漸暗的天色,“我會留在這裏,暫時安全。你有事,可以通過這個號碼聯系我。”她遞過一張寫着一次性手機號的紙條,“但非緊急不要用。小弟,路是你自己選的,現在也由不得你回頭了。記住,無論看到什麼,守住你的名字,守住你的本心。名字……在那些地方,是比刀劍更重要的東西。”

離開槐安路時,華燈初上。城市的霓虹驅散了老城區的昏暗,卻驅不散林秋冥心頭的陰霾。姐姐的話、療養院的秘密、即將到來的未知任務……像一塊塊巨石壓着他。

手機震動,是洪石發來的信息:

“緊急。剛通過暗網渠道,高價買到一份掃描件——1985年安寧療養中心部分病人入院評估報告的殘頁。其中一份的醫生籤名欄,那個筆跡……我對比了我哥留下的筆記,相似度超過90%。我哥洪磊,可能在八五年之前,就以某種身份,接觸過那個療養院!這比他三年前失蹤早太多了!明天老地方見,詳談!”

林秋冥停下腳步,看着屏幕上那行字,寒意順着脊椎爬升。

洪石的哥哥,八五年,療養院,醫生籤名……

越來越多的線頭,糾纏在一起,指向那個廢棄已久的深淵。

而他腕間,那早已消失的印記皮膚之下,那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牡丹輪廓,在路燈的光暈中,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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