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觀在原地靜立了兩秒。
才轉身走向小茶幾。
沒有寬敞的餐桌和配套座椅。
這張小茶幾對他來說太矮太小巧。
他需要微微俯身才能碰到桌上的物品。
學着蘇在西的樣子坐在地毯上，靜靜等她出來。
家裏有個存在感那麼強烈的人，蘇在西也很不習慣。
她吹完頭發出來，半幹的發尾蓬鬆地搭在肩頭。
沒話找話：
“你看電視嗎？我有投影儀哦！我放個電影吧。”
放好了她也在旁邊盤腿坐下。
空間太小，不可避免離得有些近。
電影的說話聲，更襯得他們過分安靜。
蘇在西麻利動手打開蓋子，示意他吃。
賀臨觀口味清淡，重油重鹽的他吃不太習慣。
略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等蘇在西吃完收拾掉，把文件遞過來。
應該在婚前籤的婚前協議，因爲他們結婚太突然，挪到了婚後來籤。
蘇在西怕裏面有坑，一條條仔細看的同時，還上網搜索一些專業名詞的具體含義。
看了半天，都沒看到對她有什麼壞處。
只有其中一項：需履行夫妻義務。
這個啊……
蘇在西難免回憶起第一也是唯一那次。
現在能隱約回憶的細節裏，有汗津津的寬闊胸膛，籠罩下來時她視線都是模糊的。
看不到天花板，頭頂的燈光在他後背一晃一晃……
不能再想了！
蘇在西忙給自己的思維叫停。
賀臨觀也看到了她視線聚焦的位置，當然清楚上面都寫了什麼。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水溫正好，卻莫名覺得喉間有些發幹。
“如果接受不了，那一項可以暫時擱置。”
聲音微啞，聽得人心神一蕩。
蘇在西揉着耳朵腹誹那爲什麼一開始還要寫進去，點頭說好。
“頁數很多，你可以慢慢看，籤字的事不急。”
賀臨觀給她留出了找律師詢問的時間。
“另外這是婚房的位置，你可以挑選喜歡的搬過去住。”
賀臨觀將手機屏幕轉向她，上面是幾處房產的信息。
蘇在西湊近看了看，每處都配有精美的實景照片。
市中心可以俯瞰江景的大平層；
帶着私人花園的別墅；
甚至還有一處在半山腰，泳池在照片裏泛着粼粼波光。
還要選婚房，居然這麼認真的嗎？
注意到蘇在西頻頻看過來的眼神，賀臨觀思索還有哪裏有問題？
反應極快地主動說明：“婚房加你的名字，這一項在合約第11條有寫。”
這個蘇在西看到了。
她受之有愧實在不安，天上掉的餡餅太大了。
“賀總…賀臨觀。”
賀臨觀看她忐忑地湊近。
開始入秋的天氣，她在洗澡後穿了稍微厚一點的睡衣。
粉色的西瓜印花圖案還有波浪邊。
托舉鮮花一樣托着她的臉。
湊近了，清淡的香毫不自知飄過來。
賀臨觀再次拿起水杯，微微側眸只用餘光看她。
看她鼓了鼓腮幫子，說悄悄話一樣問出：
“要不你和我說說那位姐姐到底什麼樣子唄，不然這錢我拿着實在不太踏實。”
塑料杯子裏的水晃了一晃，賀臨觀冷靜問：
“什麼姐姐？”
他放下杯子，放棄了喝水的打算。
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和她花錢又有什麼關系？
但被潤溼過的紅紅的薄唇，讓蘇在西也不太自在地移開眼。
之前只覺得舅舅凜然不可侵犯。
現在才品出一點獨屬於成熟男人的活色生香。
她不是個喜歡把話都憋在肚子的性格。
她長嘴，除了要吃飯，就是要說話的！
“你找我難道不是爲了找替身嗎？”
說完，明顯看到賀臨觀的表情似乎有短暫的凝固。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
那雙總是沉穩深邃的黑眸罕見地閃過一絲錯愕。
把總裁cpu幹燒了，蘇在西內心有點得意。
沒想到吧，她攤牌了。
蘇在西用學習的談判技巧和他四目相對，鄭重說：
“其實我都知道了，賀總，如果不是因爲我和您喜歡的人長得像，您也沒必要結婚負責吧。”
“雖然我只在小說看過這種情節，但我會好好幹的！就是麻煩您提供一下白姐姐資料，我模仿的更像一點。”
賀臨觀第二次感覺到了，年齡差距帶來的巨大鴻溝。
第一次時，還是陶錦大二的時候爲了男朋友離家出走。
賀臨觀實在看不出，那個一頭黃發耳洞有無數小洞吸煙喝酒逛夜店的男生有哪裏值得她喜歡。
二十九歲和二十二歲……其實他也沒有很老？
略一思索，大概才明白她究竟在說什麼。
賀臨觀問：“我身邊沒有姓白的女性，你是從哪裏聽說的？”
沒有直接否認。
“就是聽說您有一張喜歡的人的照片，辦公的時候都要拿出來懷念。”
“什麼照片……”
賀臨觀先是擰眉不解，怔仲片刻。
想起什麼，輕咳一聲。
“照片。”
確實有一張。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工作繁忙的時候偶爾需要放鬆精神，就會看一些有趣的事情。”
蘇在西：“啊？”
她茫然的眼睛跟隨他起身的動作一點點拔高。
賀臨觀起身，居高臨下垂眸。
“和你結婚沒有任何外因，不要多想。”
“今天就到這裏，我先走了。”
他看看時間，略一頷首。
蘇在西“哎”出一聲，目送他開門。
手工定制的西裝面料沒有因坐下生出褶皺。
這個從下至上的角度看他，感覺腿又直又長。
二十九歲的法拉利，確實是頂級的法拉利。
賀臨觀停住腳，回眸委婉道：
“有考慮卸載手機裏的番茄小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