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也許身在其中的時候,覺得時間像遲暮的老人一樣,走的那麼那麼慢。
那時候總想着能快點畢業,快點迎來向往的自由。
現在回過頭來去想:
那三年像曇花一樣,轉瞬即逝,快的讓人抓不住。
也像曇花一樣,永遠驚豔以後的歲月。
時間就在上課,學習,作業,考試中度過,轉眼間來到了緊張的高三。
陸朝陽一直在履行他的承諾,幫助我學習,時常給我講題。
奈何我,就是不用功,成績也一直不上不下。
現在特想回去呼死當時的自己,爲什麼不好好學習!
少年哪識愁滋味呢,也永遠不可能有後悔藥賣。
高三第一次期中考試結束,成績出來了,我的成績還是那樣,也就是能上個專科的樣子。
陸朝陽成績中上,考本科沒問題,但如果想上重點是有點難的。
那天晚自習放學,陸朝陽像往常一樣,送我回宿舍。
不一樣的是,這次他走的非常慢,也沒有平時話多,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
馬上就到宿舍門口了,我站定抬起頭注視着他的眼睛:“陸朝陽,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朝陽苦笑一下,抬起手輕按在我的肩膀上,而後又輕輕的摸我的頭,眼神裏帶着不舍:“慧慧,我要走了。”
我瞬間睜大眼睛看着他,覺得難以置信,本能的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某種將要失去的東西。我聽見了自己急切的聲音:“去哪裏?”
“我爸媽找了熟人,要把我轉去舞陽一中”
舞陽一中,我們這有名的高中,升學率高,學校管理嚴,聽說是軍事化管理。
聽了他的話,我慢慢低下頭,輕輕鬆開了他的手,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說挽留他的話。
以他的成績,轉去舞陽一中肯定能上重點,我留他就是在耽誤他,喜歡他就不能耽誤他啊。
我吸吸鼻子,聲音裏帶着哽咽:“挺好的,你爸媽也是爲你好。”
陸朝陽神情落寞,他好像是在期待我的挽留的,然而我並沒有。
“我走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好好學習。”
“嗯”
“打電話不方便,我就給你寫信。”
“嗯”
“大休的時候,我來看你。”
“嗯”
他說一句,我應一句,卻始終沒有抬頭,可能是怕看到他的眼睛就會忍不住想要挽留他吧。
陸朝陽忍不住了,抬起了我的頭,當然也看到了我淚流滿面的臉。
陸朝陽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了我,聲音裏帶着顫抖:“我一有空就回來看你,你也要好好學習,我們一定要考同一個城市的大學。”
“好。”我哭着說。
陸朝陽輕輕爲我擦去眼淚:“慧慧,我必須走了,我爸還在校門等我。”
“今天就走?這麼突然?!”
“是,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是一看到你亮晶晶的眼睛,我就不忍心,我喜歡看你沒心沒肺的笑。”
我伸出手,主動抱住他:“陸朝陽,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一直想你的。”
我們相擁了很久,最後我狠了狠心一把他推開:“快走吧,別讓你爸等急了。”
陸朝陽一步三回頭的消失在了校園路燈下。
平時看這個路燈,覺得它暖黃色的顏色很溫暖,今天怎麼覺得這麼昏暗呢?
雖然在陸朝陽的面前我裝的很堅強,其實我的心像被人攥住了一樣的難受。
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進宿舍大門。一下一下的上樓梯,眼淚砸在了每一個台階上。
我來到邱文靜的宿舍,什麼也沒說伸手抱住了她,頭無力的擱在她的肩膀上,眼淚流進了她的脖子。
她顯然被我嚇到了,我倆平時都是互損的,我突然這樣,讓她不知所措。
她把我帶到她的床上坐下,從上到下輕輕捋着我的背,等我情緒平復一點了,她輕聲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抽泣着,嘴巴哆哆嗦嗦,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陸朝陽……陸朝陽走了。”
“啥?!什麼時候的事。”邱文靜猛的抓住肩膀把我推起來,眼神驚恐的看着我。
好吧,她誤會了。
“不是,他轉學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邱文靜拍拍胸口驚魂未定的說。
回過神來,邱文靜又問:“轉哪去?”
“舞陽一中”
“嗯,是個好學校,他剛才給你說的?你倆分手了?”
我擦擦眼淚說:“剛才送我的時候給我說的,今天晚上就走了。”
邱文靜驚訝:“這麼突然,他可真能忍,馬上要走了,才跟你說。他跟你提分手了?”
我低着頭,聲音有氣無力:“沒有,他說會給我寫信,有空會回來看我。讓我好好學習,考同一個城市的大學。”
邱文靜嘆了口氣說:“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將來做打算,他轉去舞陽一中對他來說是個好事。他對你怎麼樣,我們有目共睹。他有多喜歡你,你自己心裏也清楚。雖然你們分開了,但是只要你們彼此喜歡,心裏只有彼此的話,你們就會一直在一起。”
邱文靜說的話我都能聽懂,我也明白這些道理,可是我的心就是不受控制的難受,我的眼淚也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下流。
邊點頭,邊流淚。淚水打溼了邱文靜的床單。
可是無論如何,夜晚都會過去,太陽會照常升起。我無論再難過,也要起床跑操、吃飯、上課。
回到教室的時候,陸朝陽的位置已經是空的了,看着他空空的課桌,我的鼻子一陣發酸,又紅了眼眶。
時間真的是最好的良藥,隨着時間的流逝,我的悲傷也在慢慢減少。
期間收到了兩封陸朝陽寫給我的信,信上說:他們的課業非常緊,大家學習都非常用功,他的成績在他班裏也就是中等,他壓力很大。
給他的回信裏,我給他打氣,給他鼓勵,囑咐他勞逸結合注意身體。
陸朝陽沒有來看我,他說時間太緊,根本沒空回來。
我也越來越少的收到他的信,直到一封也沒有。
那個冬天,好似比往年都冷。
我一如既往的上課,吃飯,睡覺。好像沒事人一樣。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
哈哈笑過之後,忽然的難過是爲什麼。
上課的時候,突然的晃神是爲什麼。
教室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影的時候,突然的緊張又是爲什麼。
今年的元旦,班主任別出心裁的說要在班級裏包水餃,大家一起動手,過一個不一樣的元旦。
同學們很興奮,我也跟着很興奮。
元旦那天,班長、王健宇和仙仙他們出去買了肉和菜。
班主任從她家拿了面和調料還有鍋之類的東西。
同學們有和面的,有剁肉的,還有洗菜切菜的。
我站在一邊嘻嘻哈哈的說:“我是廢物,我啥都不會,最多能打打下手。”
同學們一起熱熱鬧鬧的包好了水餃,班主任給每人都盛了一大碗。
大家討論水餃好不好吃,樣子好不好看的時候,我忽然很難過,元旦是團聚的日子,可是我沒有陸朝陽了……
我透過碗裏蒸騰上來的白煙,看着門口出神。我在幻想,幻想陸朝陽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就像偶像劇演的那樣。
可是,生活不是偶像劇,陸朝陽也沒有出現在門口。
從此,我再也沒有陸朝陽的消息,當然我們也沒有考同一座城市的大學。
可是我的心裏一直放不下。
我不明白,爲什麼說好的承諾說變就變了呢?
明明他是很遵守諾言的人啊?
爲什麼我給他的信都石沉大海?
又爲什麼連個再見也沒有?
後來聽王健宇說,我們的事被他爸媽知道了。他媽媽爲他辭了工作專門陪讀,不允許他再和我聯系。
我不知道陸朝陽爲什麼就這樣屈服了,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能給我說一聲。
時過境遷,我也不想再知道了。
可能,他有他的無奈吧。
無論如何,在那個情竇初開的年紀,他就像他的名字朝陽一樣,照亮了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