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晨霧如輕紗般籠罩着東南方的青雲山脈,七十二座主峰刺破天際,宛如一柄柄出鞘的利劍直指蒼穹。山腰間,雲霧如海浪翻涌,在那縹緲的雲霧深處,隱約可見飛檐鬥拱的建築群,若隱若現,似是仙人居所。林辰拖着疲憊的身軀,緩緩站在山腳下,目光落在眼前古樸的石碑上。「青雲宗外門」五個鎏金大字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透着一股莊嚴肅穆之感。就在這時,他揣在懷中的染血腰牌突然變得滾燙,仿佛有一團火焰在掌心燃燒。他顫抖着取出腰牌,只見背面「外門執事 林嶽」的字樣在陽光下泛着冷光,那冷光仿佛是來自幽冥的召喚,勾起了他內心深處不願觸及的回憶。

穿過雲霧繚繞的山門,潮溼的霧氣裹着鐵鏽味撲面而來。林辰的腳步頓在青石板階上,外門廣場上翻涌的血色霧氣如活物般扭動,將天光染成詭異的暗紅。數百名弟子列成八卦陣型,他們的道袍在腥風中獵獵作響,雙手結出的手印竟帶着濃重的屍臭味 —— 那些本該用來引動靈氣的法訣,此刻正貪婪地吞噬着凡人的哭嚎。

陣眼處,三名外門弟子的桃木劍正抵住山腳下村民的後心。鮮血順着刻滿倒刺的劍鋒滴落,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陣紋,最終匯入中央那座波光粼粼的「升仙池」。池水表面浮着層半透明的膜,底下隱約可見慘白的指骨在翻涌,而林辰的「怨氣感知」突然劇烈震顫,識海深處炸開刺目的畫面:池底堆積如山的白骨,每具手腕上都戴着與林浩相同的青雲宗玉鐲,在血水浸泡下泛着詭異的幽光。

「新來的雜役,滾去洗劍池!」 皮鞭破空聲驟然炸響,帶着腥甜的血氣擦着林辰耳際掠過。那名面生橫肉的外門弟子將染血的皮鞭纏在腰間,布滿血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別他媽東張西望,執事大人的公子今天要考校劍術!」 林辰垂眸應下,袖中裂骨刀的刀柄微微發燙。王通臨終前用妖血刻下的「斂息術」紋路正在掌心發燙,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活過來般,順着血管爬向丹田,將他真實的修爲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洗劍池位於外門西北角,腐臭的氣息混着鐵鏽味撲面而來。暗黑色的池水裏漂浮着上千把鏽跡斑斑的靈劍,每把劍上都纏繞着粘稠如蛛網的怨氣,在水面投下扭曲的陰影。林辰蹲下身,指尖剛觸到水面,刺骨的寒意便順着指尖竄上脊椎。識海突然閃過劇烈的疼痛,無數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炸開:三年前,一名雜役弟子被執法堂衆人架着扔進池中,那些靈劍竟像有生命般蜂擁而上,寒光閃爍間,少年的慘叫聲被池水徹底吞沒。

「喲,這不是林嶽大人的遠房侄子?」 陰陽怪氣的聲音裹着檀香飄來。林浩搖着折扇從竹林轉出,身後跟着三名面色不善的隨從,腰間玉墜刻着的「外門弟子」徽記在陽光下泛着冷光,「聽說你爹娘死在黑風寨?不如把鎮魂玉獻給我,我保你在雜役區少受點罪。」 他的目光貪婪地落在林辰頸間的玉佩上,卻沒注意到少年左眼的胎記正被袖口陰影掩蓋,那抹暗紅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像是隨時會蘇醒的凶獸。

深夜,柴房裏的油燈忽明忽暗。林辰盤坐在發黴的草堆上,運轉《鎮魂訣》的口訣。洗劍池的怨氣順着裂骨刀涌入丹田,在經脈中化作滾燙的鐵流。血色小碑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那是洗劍池的陣圖,每個符文都在散發着詭異的幽光。當他用「夜視」查看腰間的腰牌時,識海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再睜眼時,竟看到林嶽正跪坐在密室裏。魏長空負手而立,玉盤裏放着半塊染血的鎮魂玉殘片,正是母親楚墨心的貼身之物,上面還沾着暗紅的血跡,在燭光下泛着詭異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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