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身體有了好轉的跡象，讓顧家二房沉悶的氣氛活躍了不少。
但顧綿綿心裏清楚，光靠靈泉水慢慢調理，速度太慢了。而且，家裏賣草藥換來的那點錢已經見了底，連買下一副中藥都捉襟見肘。
必須搞錢，搞大錢！
這天吃過晚飯，顧綿綿蹭到顧衛民身邊，拉着他的大手，仰起小臉。
“爹爹，我們再去一次山裏好不好？”
顧衛民正在編一個破舊的草筐，聞言頭也沒抬：“山腳下的草藥都被挖光了，去了也白去。”
“不去山腳！”顧綿綿搖着他的胳膊，聲音又軟又糯，“我們去山裏面一點，就一點點！山神爺爺托夢給我了，說山裏面有根白色的大人參，長得像個娃娃，吃了它，姐姐的病就能好！”
“胡說！”顧衛民立刻沉下臉，嚴肅地打斷她，“綿綿，不許再說這種話！深山裏有野豬和狼，很危險，爹不能帶你去！”
他雖然驚異於女兒的聰慧，但事關安全，他一步也不會退讓。深山，那是村裏最有經驗的獵戶都不敢輕易踏足的地方。
顧綿綿知道她爹膽小，早就想好了對策。
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眼淚說來就來，豆大的淚珠順着臉頰往下掉。
“爹爹不疼我，不疼姐姐！山神爺爺都說了，那是給姐姐治病的救命藥，你不帶我去，姐姐的病就好不了了！嗚嗚嗚……”
她哭得撕心裂肺，李秀蘭和顧婷婷聽了都心疼得不行。
“衛民，你就帶她去山邊邊轉轉，別往裏走不就行了？”李秀蘭勸道。
“是啊爹，我就在家裏等你們。”顧婷婷也小聲說。
顧衛民被女兒哭得心都碎了，他一個老實木訥的男人，最見不得孩子哭。他蹲下身，擦着顧綿綿的眼淚，嘆了口氣：“好好好，爹帶你去，但說好了，只能在山邊上，看到不對勁咱們馬上就回來！”
“嗯！”顧綿綿立刻破涕爲笑，用力點頭。
計劃通！
出發前一晚，顧綿綿做足了準備。她偷偷在自己和爹的水壺裏，都滴了好幾滴靈泉水。她自己也喝了一大口，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充滿了力量。
這就是她的護身符。
第二天，天蒙蒙亮，父女倆就出發了。顧衛民背着背簍，手裏拿着一把砍柴刀，一臉凝重。顧綿綿則興奮地跟在他身後，小短腿走得飛快。
越往山裏走，樹木越高大，光線也越昏暗。林子裏彌漫着潮溼的泥土和腐葉的氣息，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讓顧衛民更加緊張。
顧綿綿卻不一樣。
在她的感知裏，整個森林都是一個生命場。無數植物的“情緒”和“低語”匯入她的腦海。
“渴……我好渴……”
“陽光……別擋住我的陽光……”
“嘿，那只鬆鼠又來偷我的果子了……”
這些紛雜的信息對她來說，就是最精準的地圖和雷達。她能清晰地“聽”到，哪裏有潺潺的溪流，哪裏有危險的動物留下的氣息，哪裏有與衆不同的強大生命能量。
她閉上眼睛，仔細分辨着。
忽然，一股異常強大的生命氣息，從東南方的密林深處傳來。那股氣息古老，醇厚，帶着歲月的沉澱，像一位沉睡的老人，呼吸悠長。
找到了！
顧綿綿眼睛一亮，立刻拉住顧衛民的衣角：“爹爹，這邊，我們走這邊！我聞到寶貝的香味了！”
顧衛民看了一眼那個方向，那裏樹林更密，根本沒有路。他有些猶豫：“綿綿，那邊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嘛不嘛！就在前面，很近的！山神爺爺在等我們呢！”顧綿綿又開始耍賴。
顧衛民拿她沒辦法，看着女兒充滿期盼的眼神，他一咬牙，還是揮起砍柴刀，劈開擋路的荊棘，朝着顧綿綿指的方向走去。
父女倆在林子裏穿行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了一棵巨大無比的老鬆樹下。這棵鬆樹怕是有幾百年的樹齡，樹幹粗壯得三個人都合抱不過來，樹冠遮天蔽日。
“爹，就是這裏！”顧綿綿指着鬆樹的根部。
顧衛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鬆樹下一個背陰的緩坡上，長着一株植物。
那植物大概一尺來高，掌狀的復葉，頂端結着一小簇鮮紅色的果實，在昏暗的林間格外醒目。
顧衛民常年在山裏轉悠，雖然沒見過，但也聽老人們說起過。他渾身一震，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這形態，這紅色的果子……難道是……
“棒槌！”他失聲叫道。
棒槌，是山裏人對野山參的俗稱。
顧綿綿見他認出來了，趕緊催促：“爹，快挖！就是它！山神爺爺說的大寶貝！”
顧衛民的心髒狂跳不止。他扔下背簍，連滾帶爬地撲到那株植物前，雙手顫抖，甚至不敢直接去碰。
他知道挖野山參的規矩。要先用紅繩把參苗拴住，叫做“鎖參”，防止人參跑了。他身上沒有紅繩，急中生智，從自己破爛的衣角上撕下一條布條，小心翼翼地系在了參的莖稈上。
然後，他才開始動手挖。
他不敢用砍柴刀，怕傷了根須。他找來一根結實的樹枝，又用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地刨開周圍的泥土。
這是一項極其考驗耐心的活。顧衛民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睛卻死死盯着土裏，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隨着泥土被慢慢刨開，埋藏在地下的部分也逐漸顯露出來。
先是蘆頭，上面的紋路清晰密集，一圈一圈，顯示着它的年齡。
接着是主根，粗壯，分量十足。
然後是分叉的根莖，形態優美，隱約呈現出人的形狀。
最後，是那些纖細如發的參須，完完整整，一根都沒有斷。
當整株野山參被完整地從土裏起出來時，顧衛民徹底呆住了。
他捧着這株起碼有他小臂長短的野山參，手抖得像篩糠。這人參的品相太好了，蘆頭，紋路，體型，參須，無一不是上品。看這蘆頭上的環紋，怕是已經有上百年了！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山貨！
這不是山貨，這是能改變一家人命運的寶貝！
巨大的狂喜和隨之而來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捧着人參，激動又害怕，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爹，快看！”顧綿綿抱着那株巨大的野山參，故意大聲喊道，“這個白蘿卜好大呀！可以吃好幾天了！”
她稚嫩的聲音打破了林中的寂靜，也把顧衛民從失神中拉了回來。他看着女兒天真的臉龐，心裏一動，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對，財不露白！這東西不能叫人參，得叫大蘿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