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土黃色河水不急不緩地流淌，在亂石間激起沉悶的譁啦聲。河面上沒有橋，只有幾塊被踩磨得光滑的巨石零落地露出水面，算是簡陋的“跳石”。對岸，那片雜亂建築的氣息更加清晰地傳來——汗味、劣質酒氣、烤焦的獸肉香、金屬鏽蝕味、還有若有若無的、駁雜低微的靈力波動。
林晚踩着溼滑的石頭，輕盈地躍過河流。腳下冰寒氣息微吐，在石面凝結出一層肉眼難辨的薄霜，確保每一步都穩如磐石。她刻意壓制了速度和力量，讓自己看起來只是一個身手還算敏捷的普通低階修士。
踏上對岸鬆軟泥濘的河灘，混雜着牲畜糞便和腐爛垃圾的氣味撲面而來。所謂的“圍牆”，不過是些東倒西歪、間隙寬得能鑽進一個人的削尖木樁，上面胡亂纏着帶刺的藤蔓。幾個敞開的缺口處連個像樣的門都沒有，更別提守衛。
林晚從其中一個缺口走了進去。
聚落內部比她遠觀時更加破敗混亂。泥濘的道路（如果那能被稱爲路的話）彎彎曲曲，兩側擠滿了低矮歪斜的木屋或石屋，許多只用獸皮或草席胡亂遮擋着門窗。路邊污水橫流，隨處可見傾倒的垃圾和神情麻木、衣衫襤褸的凡人（或許是依附於此的仆役或流民）。偶爾能看到一兩個腰間掛着武器、氣息在煉氣初期到中期徘徊的修士匆匆走過，眼神警惕而冷漠。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壓抑的、隨時可能爆發的躁動感。幾聲粗野的叫罵從某個半敞的棚子裏傳出，夾雜着碗碟破碎的聲音。不遠處，一個瘦小的身影被人從一間木屋中踹了出來，滾倒在泥水裏，立刻蜷縮着不敢動彈。
弱肉強食，毫無秩序可言。
林晚垂下眼簾，將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沿着泥濘的道路，慢慢向深處走去。她的目標是獲取信息——關於此地名稱、位置、周邊情況，以及……是否有辦法離開南荒，或者至少找到更穩定、安全些的落腳點。
一路行來，她注意到有幾處地方人氣稍旺，也相對“規整”些。一處是聚落中心一片稍微開闊的空地，那裏聚集着一些擺地攤的修士，面前鋪着破布或獸皮，上面隨意擺放着些藥材、礦石、妖獸材料、甚至殘破的法器符籙，偶爾有人蹲下查看、低聲交談。另一處是幾間稍大些、掛了歪斜木牌的酒肆或雜貨鋪，裏面人影幢幢，聲音嘈雜。
林晚略一思索，先走向那片露天“坊市”。
剛走近，各種混雜的氣味和議論聲便涌了過來。
“……三顆下品靈石，不能再少了！這‘黑齒藤’可是老子從‘毒龍澗’邊上冒着被瘴氣毒死的風險挖來的！”
“呸！就這成色，還毒龍澗？我看是臭水溝邊撿的吧！兩顆，愛賣不賣！”
“最新消息！‘黑風寨’那夥人昨天在東北邊截了一隊從‘白石城’來的商旅，據說撈到不少好東西，正在寨子裏分贓呢……”
“聽說了嗎？南邊‘幽影林’最近不太平，好像有高階妖獸活動的痕跡，已經有好幾個小隊進去沒出來了……”
“晦氣！這次去‘墜星湖’外圍轉了一圈，毛都沒撈到，還差點把命搭上！那鬼地方的煞氣好像比傳聞中弱了點，但更邪門了，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
墜星湖！
林晚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目光迅速掃向聲音來源——那是兩個蹲在角落、衣衫帶血、面色疲憊的散修，正一邊處理着手上幾塊品相不佳的礦石，一邊低聲抱怨。
她不動聲色地靠近幾步，佯裝查看旁邊一個攤位上幾株幹癟的草藥，耳朵卻豎了起來。
“……可不是嗎！老子也感覺到了！尤其是最後那幾天，湖心島方向好像閃過一道怪光，然後整個湖的煞氣都好像……淡了那麼一絲絲？玄乎得很！”另一個散修壓低聲音。
“怪光？我怎麼沒看見？你眼花了吧？”
“千真萬確！雖然就一眨眼，但老子對光啊氣啊最敏感！那光……說不上來，不像是法寶靈光，倒有點像……像……”那散修抓了抓腦袋，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反正挺怪的。後來不是傳開了嗎？說陰元珠出了岔子，好像毀了還是怎麼了，反正那天在湖心島附近的人死了一大片，活下來的也個個帶傷，說什麼的都有。”
“管他呢！反正跟咱們這種底層散修沒關系。還是想想下次去哪碰運氣吧，這鬼地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林晚的心跳略微加快。墜星湖的變故果然已經傳開，甚至有了各種版本的流言。那“怪光”的描述，讓她心頭一緊。不過看這兩人的反應，顯然並未將此事與什麼“淨化之光”或特定人物聯系起來，更多是當作一次詭異的自然現象或爭奪導致的意外。
這讓她稍稍鬆了口氣。看來，暫時沒人將目光聚焦到她這個“失蹤”的外門弟子身上。
她正準備離開，去其他地方再探聽些消息，忽然，一陣更加喧鬧的爭吵聲從旁邊一個攤位傳來。
“媽的！敢拿假貨糊弄老子？這‘寒鐵礦’裏面摻了這麼多雜石，你也好意思要五顆靈石？！”一個滿臉橫肉、身上帶着幾道新鮮疤痕的光頭大漢，猛地將一個布袋摔在攤主面前，布袋口散開，露出幾塊灰撲撲、表面有銀色斑點的礦石。
攤主是個幹瘦的中年人，眼神閃爍，陪着笑臉：“這位道友息怒，息怒！這……這礦是從‘寒鴉嶺’采的，成色是差了點，但絕對是真的寒鐵……”
“放屁！”光頭大漢一把揪住攤主的衣領，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真當老子沒見過寒鐵？這玩意兒頂多值兩顆靈石！說，退不退差價？！”
周圍幾個攤主和路人紛紛側目，有的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有的則漠然移開視線，顯然對此類沖突習以爲常。
幹瘦攤主臉色發白，但依舊嘴硬：“買賣自願，道友當時也是看過的……”
“我看你媽！”光頭大漢怒極，另一只手攥起拳頭，眼看就要砸下去！
就在這時，林晚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散落的幾塊“寒鐵礦”。
礦石灰撲撲的表面下，那零星的銀色斑點，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一種極其微弱的、不同尋常的冰藍光澤。更奇異的是，當她目光觸及那些斑點時，體內丹田處的冰核，竟然極其輕微地、自主地悸動了一下！仿佛被什麼東西……吸引了？
這感覺極其微弱，若非她此刻對自己的身體感知異常敏銳，幾乎無法察覺。
這不是普通的寒鐵礦！裏面摻了別的東西！而且是與她體內冰寒本源相關的東西！
電光石火間，林晚做出了決定。
她向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奇異的、能穿透嘈雜的清晰與冷淡：“等等。”
光頭大漢的拳頭停在半空，和那幹瘦攤主一起，愕然轉頭看向這個突然插話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瘦弱）、氣息也不強的年輕女修。
“你誰啊？少管閒事！”光頭大漢不耐地瞪了她一眼。
林晚沒理會他，目光落在那些礦石上，對那幹瘦攤主道：“這些石頭，我都要了。你說，多少靈石？”
此言一出，不僅光頭大漢和攤主愣住了，連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投來詫異的目光。明顯是劣質摻假的礦石，這女修居然要全買？是傻？還是另有所圖？
幹瘦攤主眼珠一轉，立刻甩開光頭大漢的手，堆起笑臉：“哎呀，這位仙子好眼力！這些可都是上好的寒鐵礦胚，只是表面蒙塵……五顆靈石，不，既然仙子爽快，四顆靈石全拿走！”
“四顆？你他媽剛才還跟我要五顆！”光頭大漢怒道。
林晚懶得廢話，直接從懷裏（實則是從之前某個死去散修的儲物袋裏翻出的、最小的那個）摸出四顆灰撲撲的下品靈石，拋給攤主。然後蹲下身，將散落的幾塊礦石一一撿起，重新裝回布袋。
動作不疾不徐，仿佛真的只是在購買一些普通的材料。
光頭大漢看着這一幕，臉色變幻，似乎想發作，但看着林晚那平靜得近乎冷漠的側臉，以及她撿拾礦石時，指尖無意間在石面上劃過留下的、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冰霜痕跡，心中莫名一凜，到了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只是哼了一聲，罵罵咧咧地轉身擠出了人群。
幹瘦攤主拿到靈石，喜笑顏開，連聲道謝，趕緊收拾攤位，似乎怕林晚反悔，或者再惹上其他麻煩。
林晚拎起那不算沉重的布袋，神色如常地轉身，準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然而，她剛走出幾步，便感覺到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黏在了她的背上。
是剛才圍觀的人？還是早就注意到她這個“生面孔”的宵小？
在這種地方，露財（哪怕只是四顆下品靈石）且表現得“軟弱可欺”，本身就是一種危險。
林晚心中冷笑，腳步未停，徑直朝着聚落邊緣、相對更僻靜、房屋也更稀疏破爛的區域走去。她需要找個地方，仔細檢查一下這幾塊礦石，同時也想看看，到底有哪些不長眼的，會撞上來。
果然，剛拐過兩個彎，走進一條堆滿雜物、幾乎無人經過的死胡同般的窄巷，身後便傳來了不加掩飾的腳步聲。
三個身影，成品字形堵在了巷口。
兩個煉氣三層左右，一個煉氣四層，都是面容粗糙、眼神凶狠的男修，身上帶着濃重的血腥氣和劣質酒氣，顯然是在這種地方靠劫掠爲生的渣滓。
“小娘子，走得這麼急幹嘛？”煉氣四層那個，是個臉上有道疤的獨眼龍，咧着嘴，露出黃黑的牙齒，“初來乍到吧？不懂規矩？在這野狼谷，見了面，總得交點‘平安錢’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和另外兩人緩緩逼近，目光在林晚身上和她手中的布袋上掃來掃去，毫不掩飾貪婪。
林晚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着他們。巷子很窄，兩側是歪斜的木牆，頭頂只露出一線灰暗的天空。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黑色的眸子裏，映不出半點情緒，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這反應讓三人有些意外，通常遇到這種陣仗，低階女修不是嚇得發抖求饒，就是試圖逃跑或尖叫。眼前這個，太平靜了。
“喲，還是個冷美人？”獨眼龍嗤笑一聲，膽子更大了些，“不說話？那哥幾個就自己拿了！”
他使了個眼色，左右兩人立刻獰笑着撲了上來，一個伸手去抓林晚的肩膀，另一個則直接去奪她手中的布袋！
就在他們的手即將觸碰到林晚的刹那——
林晚動了。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
她只是極其簡單地，抬起了左手，食指伸出，對着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抓向她肩膀的煉氣三層修士，隔空，輕輕一點。
動作輕描淡寫，甚至帶着一絲……隨意。
沒有靈光爆閃，沒有風聲呼嘯。
只有一道細若遊絲、幾乎看不見的淡藍色光線，從她指尖無聲射出，速度快得超越了視線捕捉！
“呃？！”
那修士前沖的勢頭猛地一僵！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爲極致的驚恐和痛苦！他只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意，瞬間從胸口（被那光線擊中的位置）炸開，迅速蔓延至全身！
“咔嚓……咔嚓……”
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凍結聲從他體內傳出。他的皮膚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厚厚的白霜，眼珠瞬間蒙上一層冰藍，保持着前撲的姿勢，僵在原地，如同瞬間變成了一具冰雕！生機在刹那間斷絕！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另一個去奪布袋的修士，手才剛剛伸出，就看到了同伴這詭異恐怖的下場，驚駭欲絕，怪叫一聲，想也不想，轉身就想跑！
林晚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偏轉了一絲。
第二道淡藍光線射出。
“噗！”
光線精準地沒入他的後心。
同樣的凍結，瞬間蔓延。他保持着轉身奔逃的姿勢，向前撲倒，在落地之前，就已經化作一具覆蓋厚霜的僵硬屍體。
“砰！” “砰！”
兩聲悶響，兩具冰雕般的屍體先後倒在泥濘的巷子裏，激起些許冰屑。
獨眼龍臉上的獰笑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難以置信。他距離稍遠，看得最清楚！這是什麼手段？！無聲無息，瞬間冰封兩個煉氣三層修士！這絕不是煉氣期該有的力量！甚至普通的築基初期修士，也未必能做到如此輕描淡寫、不留痕跡！
他雙腿發軟，想跑，卻發現自己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卻連一句完整的求饒話都說不出來。
林晚緩緩放下手，目光平靜地轉向他，如同在看一只螻蟻。
“你……”獨眼龍聲音顫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仙……仙子……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林晚沒興趣聽他的廢話。她來這裏不是爲了殺人立威，但更不是爲了被人當成肥羊。
她再次抬起手。
這一次，沒有釋放那致命的冰藍光線，而是五指虛握。
巷子裏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空氣中彌漫的水汽瞬間凝結成細小的冰晶，紛紛揚揚落下。兩側歪斜的木牆上，迅速爬滿了厚厚的冰霜！
獨眼龍只覺一股恐怖到極致的寒意將他徹底包裹，血液仿佛都要凍結，體內的靈力運行變得滯澀無比，連呼吸都帶着冰碴的刺痛！
他驚恐地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開始凝結出冰霜，並且向着肌肉深處蔓延！死亡，近在咫尺！
“饒……饒命……”他用盡最後力氣嘶喊，癱軟在地，不斷磕頭，“小的……小的願爲仙子做牛做馬……這野狼谷……小的熟……知道很多消息……”
林晚的五指，微微一頓。
巷子裏的恐怖寒意，如同潮水般退去。溫度回升，牆上的冰霜迅速融化、滴落。
獨眼龍如同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癱在冰冷的泥水裏，大口喘着粗氣，渾身被冷汗和融化的冰水浸透，抖得如同篩糠。
“名字。”林晚的聲音依舊平淡。
“吳……吳老四……他們都叫我吳老四……”獨眼龍忙不迭地回答，頭都不敢抬。
“這裏，是什麼地方？最近有什麼特別的消息，或者……異常的人或事出現？”林晚問。
吳老四不敢有絲毫隱瞞，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此地名爲“野狼谷”，是南荒邊緣衆多散修、冒險者和逃亡者自發聚集形成的數百個類似聚落之一，位於“墜星湖”東南方向約兩千裏外，靠近一條名爲“黑水河”的支流。因爲靠近幾個低階妖獸和材料出產地，又地處幾股小型流寇勢力（如“黑風寨”）活動範圍的夾縫中，勉強維持着混亂的平衡。
最近最大的消息，自然是墜星湖陰元珠的變故，版本衆多，莫衷一是，但都認爲是某種爭奪導致的意外，吸引了更多人前往外圍“撿漏”或探查。其次是“黑風寨”截殺商隊，發了筆橫財，正在招兵買馬，可能會打破此地脆弱的平衡。還有就是南邊“幽影林”疑似有高階妖獸異動，不少采藥和狩獵小隊遭殃。
至於“異常的人或事”，吳老四想了想，遲疑道：“要說異常……前兩天，谷裏好像來了幾個生面孔，氣質跟咱們這些泥腿子不太一樣，雖然也穿得普通，但……感覺挺扎眼的，好像在打聽什麼。領頭的像是個管事模樣，修爲看不透，至少煉氣後期，甚至可能……築基？他們好像在找什麼人，具體不清楚，但出手挺闊綽……”
林晚心中一動。找人的？會是歸元宗的人嗎？還是……蕭宸派來的？
她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問：“他們還在嗎？”
“好像……昨天還在‘老疤酒肆’打聽消息，今天沒見着，可能走了，也可能去了別處。”吳老四小心翼翼道。
林晚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她看了一眼地上兩具已經開始融化的冰雕屍體，又看了看抖成一團的吳老四。
“清理幹淨。”她丟下這句話，不再理會，拎着那袋礦石，轉身，徑直走出了窄巷，消失在破敗房屋的陰影中。
吳老四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站起來，看着林晚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和深深的忌憚。他不敢怠慢，趕緊拖起兩具同伴的屍體（觸手冰冷刺骨），匆匆朝着聚落外亂葬崗的方向跑去。
而林晚，早已拐過幾個彎，來到聚落最邊緣一處幾乎半塌的、無人居住的破石屋前。她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蹤（至少明面上沒有），才閃身進去。
屋內空蕩，只有些破爛的陶罐和幹草。她找了個相對幹淨的角落坐下，將那個布袋打開，倒出裏面的幾塊礦石。
灰撲撲的外表，零星的銀色斑點。
她拿起其中一塊，入手冰涼。丹田處的冰核再次傳來清晰的悸動感。
她指尖凝聚起一絲極細的冰寒能量，小心翼翼地刺向一塊銀色斑點。
“嗤……”
仿佛熱刀切入了黃油。礦石表面那層灰撲撲的雜質和僞裝，在精純的冰寒能量下迅速消融、剝落！
露出了裏面，一抹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冰藍色！
不是寒鐵的銀白，而是一種仿佛凝聚了萬載寒冰精華的、晶瑩剔透的冰藍！只有米粒大小，卻散發着精純而溫和的冰寒氣息，與她體內的冰核能量同源，甚至……更加古老、更加精粹！
這感覺，與她之前感應到那株冰晶植物本源時，有幾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是某種……冰屬性的天材地寶？或者，是那冰晶植物生長環境的伴生物？
林晚心中震動。這意外的收獲，價值恐怕遠超那幾顆下品靈石！不僅能輔助她修煉《寒魄訣》，或許還能讓她更深入地了解自身力量的根源。
她小心翼翼地，用冰寒能量將這幾粒微小的冰藍晶體從礦石中分離出來，總共只有五粒，加起來也不過黃豆大小。
將它們貼身收好，林晚靠在冰冷的石牆上，閉上了眼睛。
野狼谷……生面孔的探子……墜星湖的餘波……
平靜，只是暫時的。
她必須盡快離開這裏，前往更安全、秩序更好的地方。但在那之前，她需要更多信息，也需要……解決掉可能的尾巴。
夜色，悄然籠罩了這片混亂的聚落。遠處的酒肆傳來更加喧鬧的聲響，而在這破敗的石屋角落，一點冰藍的微光在林晚掌心緩緩流轉，映亮了她沉靜而冰冷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