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節後，場站俞參謀被任命爲場站給養股股長。有一天，俞股長找爭華談心：“爭華，你現在對當炊事員工作想通沒有？”
“報告股長，實事求是地說，對當炊事員這件事我開始想不通，爸爸給我來了幾封信，跟我談了炊事工作的重要性，我現在已經想通了。軍人應該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所以，股長請您放心，我會在炊事員崗位上好好幹的。”
“這樣就好。聽說你在復習準備考軍校？”
“是啊，我有這個打算，開始我來當兵是抱着當一個像哥哥那樣真正意義上的兵來的，也就是說能站崗、放哨、上前線的兵。現在雖然幹炊事員工作，但是我不甘心，想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兵的理想沒有破滅，所以我想考軍校。”
“好樣的爭華，你有這樣的雄心壯志很好。”俞股長贊許道，“和平年代的兵就應該掌握現代科學文化知識，爲部隊現代化建設做貢獻。”
“我最大的理想是當一名艦長，指揮軍艦在萬裏海疆上馳騁，爲祖國母親護航。”王爭華激動地說。
“有這樣的理想，你可以考考大連海軍艦艇學院，這所學校是專門培養艦艇人才的高等學府。”
“我就是想考這所學校。不過，我聽說非常難考。但是我決心考上，既然在海軍當兵，就應該去當艦長。”
“我支持你。”俞股長說，“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最近，場站政治處和師政治部都專門召開了會議，傳達了上級會議精神，內容就是在全軍部隊中提高戰士的文化知識水平。”
“怎麼個提高法？”
“會議要求各基層連隊、機關，成立文化輔導班，利用業餘時間輔導戰士們進行文化課學習，盡可能地提高戰士們的文化水平和文化素養。我們股裏也準備成立一個文化輔導班，我想讓你擔任文化教員，你看怎麼樣？”
爭華搖頭說：“換別人吧，我學得知識不夠扎實，再說我還想考軍校呢，時間可能不夠用的。”
“我理解，可是股裏戰士中只有你自己是高中生，這個文化教員非你莫屬啊！”
“好吧，那我只能接受任務啦。”爭華點點頭。
“你抽空到縣新華書店買些初中課本，然後備備課，擬個講課計劃，然後就開始輔導吧。”
“好吧。”
星期六一早，爭華坐部隊班車到縣城新華書店買初中課本。走進新華書店，他的心情是無比種愉悅的，他喜歡書店的溫馨氛圍和飄逸着書香味的環境。
買完課本後，他提着兩摞課本走出新華書店，然後急急忙忙趕上走在他前面的一個中年婦女：“阿姨，現在幾點了？”
中年婦女看了下手表說：“11點1刻，坐班車還來的及。來我辦幫你提着。”她從爭華手裏接過一摞課本問，“小戰士，你是哪個單位的。”
“場站給養股的。”
“買這麼多課本幹什麼用？”
“給股裏戰士們補習文化用。”
“你們自學呢？還是有人輔導？”
“股裏讓我當文化教員，我挺擔心的，怕勝任不了這項工作。”
“拿出勇氣來，你會幹好的。你是高中生吧？”
爭華點點頭。
“考過大學嗎？”
“考了三次，我現在想考軍校。”
“這很好，考學復習中遇到困難，我可以幫助你。”
“那太好了阿姨，怎麼稱呼您啊？”
“叫我茹老師吧，我在縣一中當教師。”
部隊班車停在火車站廣場一角，爭華和茹老師上了班車。班車從縣城火車站發車回部隊營房的時間是11點30分。班車接上從火車上下來的出差或探親回來的幹部、戰士、臨時來隊家屬以及來逛縣城的官兵、家屬、子女便發車了。
班車途徑三個站點，一個是外場站，一個是場站大院站，一個是師部大院站，爭華和茹老師在場站大院站下了車。剛下車，等候在車站的方瓊麗就趕緊上前替茹老師接過了手裏的那摞課本：“媽，你怎麼買這麼多書呀？”
“是這個小戰士買的。這是我女兒瓊麗，在軍人服務社工作。””茹老師說：“
“我們認識。”方瓊麗沖爭華笑笑。
“有空到家裏玩。”茹老師對爭華說。
“好的茹老師，謝謝您。”爭華從瓊麗手裏接過那摞書，他的目光在方瓊麗的臉上停留了一下，方瓊麗含笑望了他一眼，然後挽起媽媽的胳膊走了。
爭華目送她們進了場站家屬區。
牛小強喂完豬到食堂吃飯，喂豬的老兵去炒菜了，他成了豬倌。吃完飯後，他嘴裏哼着《祝酒歌》回宿舍休息。爭華把他的被子和自己的被子都拆了，然後對躺在床上哼歌牛小強說：“小強，你去瓊麗家借個大洗衣盆來吧。”
牛小強笑着說：“還是你去吧，你和瓊麗那麼好，我去不合適。”
“你說話可要注意影響，我們怎麼好啦？”爭華正色道。
“說你們好怕啥的？只要不犯作風問題就沒事，哈哈哈......好吧我去借洗衣盆。”牛小強笑着說完開門走了。
爭華把兩床被裏、被面都洗幹淨後，涼在了宿舍門前的鐵絲上。涼幹後，他在食堂拼了幾張飯桌把兩床被子做了起來。午飯後，他和牛小強到瓊麗家還洗衣盆，想順便向茹老師請教。
茹老師和瓊麗正在吃午飯。
“被子做好了？”茹老師問。
“都做好了。”爭華說。
“以後再拆了被子拿過來我給你們做，你們毛手毛腳的怎麼能做好呢。”茹老師說。
“我們自己能行。”爭華說。
茹老師問：“你倆工作忙不忙啊？”
爭華說：“除了做飯還要當文化教員，業餘時間還要復習考軍校，忙的不可開交。”
牛小強說：“我喂豬挺自在的，爭華給人開飯，我給豬開飯。”
瓊麗說：“小強，你比新兵連胖多了。”
牛小強說：“長了十多斤呢。”
瓊麗笑着說：“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肯定心寬體胖。”
瓊麗每和牛小強說一句話，都看爭華一眼，爭華心裏很愜意，感覺她的目光裏充滿了溫暖。吃完飯，茹老師進屋裏給爭華講解數學題，今天禮拜六，下午沒課。
剩下牛小強和瓊麗在外屋說話。“小牛，別眼裏沒活，幫姐掃地、刷碗。”收拾桌子的瓊麗笑着對牛小強說。。
“你叫我什麼？”牛小強佯裝嚴肅地問。
“小牛唄，不對嗎？難道你姓馬？”瓊麗說。
“沒大沒小，你喊我牛叔叔才對。”
“得啦吧，瞧你臭美的，誰喊你毛孩子叔叔呀，你就應該喊我姐，忘了，我生日比你大兩個月。”瓊麗一臉得意。
“不管怎麼說，憑我解放軍的輩份，你就應該喊我牛叔。”牛小強笑了，幫着瓊麗掃地。
“小強，爭華是不是經常熬夜啊？他瘦了不少。”小強忙完後，瓊麗悄聲問他。
“是啊，跟夜貓子似的，也就是機關兵管的不嚴，要在連隊，熄燈號一響，立馬關燈，還讓你連夜復習考學？門也沒有。”牛小強說。
“復習考學是應該的，但也不能這樣拼命啊！”瓊麗自言自語地說。
“人家有豪情壯志，將來想當將軍，指揮千軍萬馬，馳騁萬裏海疆。”牛小強笑着說，然後沖瓊麗狡黠地一笑，“瓊麗，我說句話你可千萬別生氣。”
“啥話？說唄！”瓊麗坦然地問。
“我發覺一個小秘密，爭華挺喜歡你的，你也挺喜歡爭華的，是不是？你倆是天生的一對，地就的一雙。”
“小強，你胡說什麼呢？”瓊麗馬上緋紅了臉，心髒狂跳起來，嗔怪地看了牛小強一眼。
“我說的是心裏話。”牛小強壞笑着說。
“討厭！”瓊麗佯裝生氣地打了他一下。
兩人沉吟了會兒後，牛小強小心翼翼地問：“瓊麗，我聽說你爸爸犧牲了？”
“是啊，我爸爸他們機組去年夏天駕駛轟六飛機配合艦艇訓練的時候，飛機不幸失事墜海了......”瓊麗眼圈紅了。
牛小強沉默了。過了會，瓊麗用商量的口氣說：“小強，能幫我家打點蜂窩煤嗎。”
“好說，這活我和爭華包了。”牛小強說。
“我不想麻煩爭華，他要考軍校，時間太寶貴了。”瓊麗說。
“再寶貴，也不能連打點蜂窩煤的時間都抽不出來。”牛小強不以爲然地說。
瓊麗笑了笑，兩人把煤面和黃土按比例攪勻倒水和煤，兩人邊幹邊說笑。牛小強談上學時把女同學的辯梢栓在椅背上；把毛毛蟲放進女同學鉛筆盒裏；甚至於手握一條死蛇嚇唬她們......瓊麗被逗得笑個不停。
“小強，你跟爭華來自一個城市吧？”
“是啊，當兵前我們誰也不認識誰，來部隊才知道是一個城市的。”
“我聽說爭華有個女同學，叫張豔紅，是不是？”
“我聽他說起過。”
“你見過她女同學的照片嗎？我估計一定長的很漂亮。”瓊麗目不轉睛地盯着牛小強的臉。
“我偷着看過她的照片，長的確實漂亮，既端莊秀麗又氣質高雅。”
瓊麗“哦”了一聲，笑着點點頭，但心裏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惆悵和嫉妒。
牛小強笑着說：“不過，她比起你來，那是小巫見大巫。”
“討厭！”瓊麗嗔怪地白了牛小強一眼，心裏卻很受用。
“我說的可是心裏話，我跟爭華說過多次，你長得跟絕代佳人楊貴妃似的，回頭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牛小強笑着說。
“貧嘴。”瓊麗又佯裝生氣地用眼睛剜了他一眼，心裏感覺很羞澀也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