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飛摟着範天雷的肩膀，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帶離了賭場。
“兄弟，別跟那幫下九流置氣。”
“錢算個屁，只要跟了我們馬家，你天天拿美刀點煙都行。”
範天雷掙開他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老子不是誰的狗。”
“好，好，不是狗，是狼，是猛虎！”馬雲飛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狼和虎，總得有片林子待着吧。”
他指着不遠處一棟燈火通明的山頂別墅。
“那，就是哥給你準備的林子。”
別墅裏正在開派對，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隔着老遠都能聽見。
泳池裏，一群比基尼美女嬉笑打鬧，水花四濺。
院子裏擺滿了長桌，上面是堆成小山一樣的食物和酒水。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紙醉金迷的腐朽味道。
範天雷跟着馬雲飛走進去，所有人都投來好奇的視線。
“飛哥。”
“飛哥來了。”
馬雲飛很享受這種衆星捧月的感覺，他隨手拿起兩杯香檳，遞給範天雷一杯。
“嚐嚐，八二年的，我爹珍藏的。”
範天雷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隨手扔進了泳池，濺起一片尖叫。
“酒不錯，就是娘們兒的吵鬧聲太煩人。”
馬雲飛哈哈大笑，對着他豎起大拇指。
“夠勁！我就喜歡你這脾氣。”
他把範天雷拉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壓低了聲音。
“兄弟，明人不說暗話，我爸看上你了。”
“想讓你跟着我幹。”
範天雷翹起二郎腿，用手掏了掏耳朵。
“跟着你，有什麼好處。”
“錢，女人，地位。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馬雲飛湊近了些，“遠山鎮，除了我爸，以後就你我兄弟說了算。”
範天雷嗤笑一聲。
“老子一個人逍遙快活，憑什麼給你當槍使。”
“我不要你當槍，我要你當將軍。”馬雲飛的表情認真起來，“過幾天，有一批貨要走水路送出去，路上不太平。你幫我押船，事成之後，這個數。”
他伸出兩根手指。
“兩百萬？”範天雷問。
馬雲飛搖了搖頭，神秘一笑：“一個人頭，五萬美刀。”
範天雷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路上有條子的眼線，還有幾條不長眼的瘋狗想搶食。你負責把他們清理幹淨，殺一個，我給你五萬。上不封頂。”
這條件，狠辣又直接，完全是爲他這種亡命徒量身定做的。
“成交。”範天雷端起桌上一瓶沒開的洋酒，直接用牙咬開瓶蓋，灌了一大口。
馬雲飛見他答應，大喜過望。
“好兄弟！今天你隨便玩，所有消費，算我的！”
他拍了拍範天雷的肩膀，就轉身去應付其他賓客了。
範天雷獨自坐在角落，一邊喝酒，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別墅裏的環境。
他的腦子裏，回響着陳宇的命令。
‘找到他們的制毒工廠，摸清火力部署，把所有情報傳回來。’
機會來了。
派對的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他看到二樓書房的燈亮着，幾個馬仔守在門口，但此刻他們的注意力，也都被樓下的熱鬧吸引了。
書房裏，有電腦。
只要能進去幾分鍾，他藏在內襯口袋裏的那個特制U盤，就能把這幾個月偷拍的，足足兩個G的資料傳輸出去。
裏面有馬家父子的日常起居規律，毒販頭目們的往來記錄，還有整個遠山鎮的火力布防圖。
他剛準備起身。
一個穿着火辣的女人就端着酒杯貼了上來。
“帥哥，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陪我跳支舞啊？”
範天雷正想把她推開，卻看到馬雲飛的視線正往這邊瞟。
他只好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被女人拉進了舞池。
女人纏在他身上，動作大膽火熱。
範天雷爲了演戲，也只好跟着瘋狂扭動。
他心裏罵了句娘，這蹦迪的動作幅度也太大了，跟抽風似的。
就在一個劇烈的轉身中，他沒有注意到，一個比指甲蓋還小的黑色物體，從他夾克的內袋裏飛了出去。
那玩意兒在空中劃出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拋物線，不偏不倚地掉進了旁邊一個男人的西裝上衣口袋裏。
那個叫王旭的男人，是馬世昌的副手，此刻正端着酒杯，看得眼花繚亂。
他壓根沒察覺到口袋裏多了個東西。
一曲舞畢，範天雷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女人，找了個借口溜到洗手間。
他伸手進口袋。
空的。
他又摸了摸。
還是空的！
U盤呢？
範天雷的酒，瞬間醒了一半。
冷汗從他額頭滲出。
那東西要是丟了，被馬家的人撿到……
他不敢想那個後果。
他沖出洗手間，發了瘋一樣在舞池裏尋找，把剛才跳舞的地方翻了個底朝天。
什麼都沒有。
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派對結束了。
賓客們陸續離開。
那個王旭也喝得醉醺醺地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覺得熱，便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準備搭在胳膊上。
就在他脫下外套的刹那。
“啪嗒。”
一個小小的黑色東西，從他口袋裏掉了出來，摔在光潔的地磚上。
王旭低頭一看，撿了起來。
這是什麼玩意兒？
他正疑惑着，旁邊突然沖過來幾個黑衣大漢。
“飛哥！就是他！”
一個馬仔指着王旭，對他身後的馬雲飛喊道。
這個馬仔，是馬世昌派來專門盯梢範天雷的，剛才範天雷在舞池裏瘋了一樣找東西，他和同伴都看在眼裏。
然後，他們就看到王旭的口袋裏掉出了一個東西。
馬雲飛走了過來，一把從王旭手裏奪過那個U盤。
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原來是你。”
王旭嚇得酒都醒了，結結巴巴地問：“飛……飛哥，這，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馬雲飛冷笑，“在我馬家的地盤上玩無間道，你膽子不小啊。”
他把U盤舉到王旭面前。
“說，誰派你來的？”
躲在暗處的範天雷，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被馬仔死死按住，一臉懵逼的王旭。
又看了看馬雲飛手裏那個讓他心驚肉跳的U盤。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也行？
自己的坑人屬性，難道已經強到可以隔空甩鍋了？
無辜的王旭，就這麼替他背上了一口天大的黑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