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見管家堵在大門正中間，聶廣傑清楚，今天自己是進不了這扇門了。
“既如此，那求教之事只能留待日後了。”
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他卻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打算。
這不，在裝模作樣地看了眼天色後，他繼續道：“聽說千霞山上山花正豔，周某想請靈兒姑娘同遊，希望靈兒姑娘賞臉。”
話雖然是面向管家說的，但顯然不只是說給管家聽的。
管家本來還算和善的臉上，露出一抹完全不加掩飾的嫌惡。
“實在抱歉，家小姐早有吩咐，近段時間要在家全心繪畫，不出門！”
“問都不問，你怎知她就不會爲我改變心意？”聶廣傑死皮賴臉。
聞言，不止曲家那管家，便是他自己帶來的一堆隨從也偷偷翻起了白眼。
“小姐說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等也不能去打擾她！聶公子，請回吧！”
管家明顯比門侍更加強硬的語氣，完全就是在下逐客令。
“那你把這個轉交給她，記得告訴她，從選料到打磨，都是我一力負責的！”遞出那只盛裝紫玉釵的錦盒，他深深補充，“這根釵子乘載的全是我對靈兒永恒不變的真心。”
說着這些，他半點也不臉紅，人管家卻快吐了。
遠遠看着這一幕，周千川實在沒忍住，噗噗地笑出聲來。
“今天可真是小刀剌屁股——開眼了！”
抹抹快笑出眼淚的眼角，他故意舉起巴掌，沖聶廣傑一通猛拍。
“你，你怎麼在這兒？”聶廣傑的臉色由白轉黑，咬牙喝問。
“我？”周千川緩步走近，“這條馬路，應該不是聶公子家的吧！”
在嘴角勾起一抹戲謔，他上上下下地把聶廣傑掃了好幾圈。
沉默中的打量，比起明面上的諷刺更讓人不適。
這不，沒等他再說點什麼，聶廣傑自己先繃不住了。
“老爺子身體不舒服，今天不見客，你趕緊滾吧！”
“你又怎麼知道老爺子不會因爲我而改變心意呢？”周千川咧嘴輕笑。
言落，瀟灑地扔給對方一個後腦勺，緩步轉向還有些愣神的管家。
“小的見過世子！”管家匆匆回神，率先屈膝，行了一禮。
“王先生客氣了，今日周某是特意來拜見老太爺的，煩請先生代爲通稟一聲。”
周千川表現得相當客氣，說完還沖人家擠出一張燦爛的笑臉。
管家卻有些爲難，畢竟不好直接當着聶廣傑的面兒改口。
見他遲疑，周千川倒安之若素，反而聶廣傑不耐煩了。
“聾了嗎，都說老爺子不便見客了，你還在胡攪蠻纏什麼！”
某人顯然沒意識到，周千川此時所做，實際上不如自己之前所做的十分之一。
“我胡攪蠻纏，噗......”
周千川先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然後掩着小嘴，雙肩狂聳。
他的這番嘲弄，讓旁邊滿臉怒意的聶廣傑變得異常可笑。
然後，在場近半人都咬着嘴唇，朝他瞪了過去。
迎着衆人類似的譏誚目光，惱羞成怒的聶廣傑猛地伸出手掌。
素來不會控制怒氣的他，理所當然地把火氣都發泄在了周千川身上。
這不，在抓住周千川手臂的一刹那，他便開始用力拽擰。
那模樣，不只是想將周千川從曲家門前拽走，似乎還想就此擰斷周千川的手臂。
只可惜，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就見周千川振臂一甩，便輕輕鬆鬆把對手甩出三米有餘。
四仰八叉落地，聶廣傑立刻張嘴發出一陣痛苦的悶哼。
“大家都看到了啊，是他先動手的，接下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正當防衛！”
周千川咧嘴，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一邊捏動指節，一邊朝姓聶的靠去。
聶廣傑的那群隨從陸續反應過來，匆忙撲出，把主子牢牢地護在身後。
“給我弄死他，快，快！”
不待起身，聶廣傑便沖着一群隨從嘶聲吼道。
“你竟意欲在天子腳下當街殺人，呵，這是把我大周律法當什麼了？把官府當什麼了？把陛下又當什麼了？”周千川一連質問，每一句都堪比一頂大帽子。
不止嘴上沒停，他的手上也沒閒着。
不過幾次隨意的輪臂掠身，便將那群精挑細選的隨從撂翻大半。
當沒有了人牆的遮擋，當再次迎上周千川冷酷的目光，聶廣傑慌了，懼了！
拖着屁股，連連後退，顫聲叫道：“我爹乃內閣次輔，你若敢動我，朝廷是不會放過你的！”
“姓周的，你別過來，滾開，趕緊給我滾開！”
一開始的嘴硬，隨着時間的推移變成更深的恐慌。
甚至因爲倒退的時候磨得太過用力，而把腳後跟磨出了血來。
“誰，誰來救救我！”
慌亂之中，他的目光從自己那群裝死的手下身上掃過，然後看向曲家一行。
管家也好，門侍也罷，全然沒有要勸架的意思，都一副看戲架勢。
深陷絕望之時，一道宛如天籟的女聲撥開重雲，宛如一道曙光照亮希望。
“夠了！”
短短兩個字之後，本該在閉關畫畫的曲靈兒現身。
瞬間，聶廣傑的眼眶紅了，委屈巴巴地朝她望去，帶着哭腔道：“靈兒，快救我！”
曲靈兒秀眉緊蹙，冷冷一眼瞟了過去，然後緩步走向同樣蹙眉的周千川。
“馬上就要見爺爺了，得注意儀表，可不能弄髒了手和衣服！”
說話間，她抽出自己的繡花手絹，親昵地撿起周千川的手掌，細心擦拭。
擦完，還不忘幫周千川捋捋褶皺凌亂的衣衫。
“好了，咱們進去吧，別讓爺爺久等。”
言落，她沖周千川粲然一笑，全程沒與聶廣傑說一句話，甚至都沒多看姓聶的一眼。
明明是被無視，聶廣傑這會兒卻只覺慶幸。
等兩人轉頭走向曲家大門，他即刻開始催眠自己。
“靈兒之所以放周千川那個混蛋進去，全是爲了替我解圍，對對對，就是這樣的。”
兀自嘟噥期間，他還不忘點點腦袋，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聰明才智。
可周千川並不打算給他留下半點幻想空間，所以在門口停了下來，並取出袖中木簪。
“送你的，不算貴重，但希望你喜歡。”
“只要是你送的，即便只是一片枯葉，是一株野草，對我而言都珍若生命。”主動埋下腦袋，曲靈兒含羞繼續，“你能親手替我戴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