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回暗巷，小荷開心地幫雨生背背簍：“哥哥，我們回去吧！”
一想到回去就可以吃野菜粥，她都恨不得立馬飛回去了！
“不着急，你不是沒來過縣城嗎？我們去外面逛逛吧。”
雨生笑着拉起她的手，家裏什麼都沒有了。
得買點粗鹽，不吃鹽沒力氣。
還得再買一點豆油，光吃野菜不吃油，容易拉不出來屎。
這都是他這兩年來一點一點摸索出的生活經驗。
“可以嗎？！”
小荷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可以在縣城逛，野菜粥對她瞬間失去了吸引力。
兩人先去了鹽鋪，鋪子裏最便宜的粗鹽，也要三十五文一斤。
他倆咬牙又跺腳，才狠下心來花七文錢買了二兩鹽。
買完鹽，轉道去油坊。豆油三十一升，又花九文錢買了三合油。
兩家店一逛，三十文就去了十六文。
給小荷心疼的，路都走不動了。
那麼一點點油，竟然要九文錢！
她覺得她可以不拉屎……
出了油坊，又轉去了糧店。小荷想了想床底下空蕩蕩的小竹籃，在心底狠狠嘆了口氣。
窮啊！
窮得叮當響啊！
糧店裏最便宜的粟米也要四文錢一斤，買完三斤粟米，兜裏就只剩兩文錢了。
糧店旁邊開了個包子鋪，這會兒已經不剩什麼包子了。
店主看到他倆從糧店出來，猜着倆人手裏應該有錢。
笑呵呵地問倆人：“可要吃包子？最後幾個便宜賣，半肉包兩文一個。”
可是巧了，他們兜裏剛剛好有兩文錢。
雨生忍不住心動，這家包子鋪在縣城開了很多年。
老板的手藝非常好，包子餡塞得相當扎實。
他去年買過一次，半肉包裏包的是薺菜和豬油渣。
一口咬下去，滿滿的豬油香！
他摸了摸兜裏的兩文錢，正好可以給小荷買一個半肉包。
“小荷，哥哥給你買個半肉包吃好不好？他家很好吃的。”
他問得很小聲，小荷卻嚇得臉都白了。
她連忙朝店主擺手：“叔叔，我們今天沒有錢了，下次一定來吃。”
她說得真誠，店主笑呵呵地應下：“好呢，下次你來半肉包還給你兩文。”
店裏半肉包日常賣三文一個，一個比拳頭還要大，扎扎實實全是餡。
小荷乖乖點頭，答應店家：“下次我們一定會買的。”
說完她認真和店家告別，拉着雨生轉身往城門口走。
雨生拖着步子不太願意走：“小荷，哥哥有錢，哥哥可以給你買。”
他這話一說，小荷走得更快了：“咱家就剩兩文了，哥哥！”
雨生點點頭：“正好可以買一個半肉包…”
“哥哥！”
小荷氣鼓鼓地停下身，盯着他問：“爲什麼要給我買半肉包？”
雨生被她的問題問得愣住：“我想你…吃好點…”
“不是！”
小荷伸手指了指背簍：“黃伯伯給了咱們鴨架，家裏還有半鍋鴨蛋粥，我吃的非常非常好！”
她眨眨眼，眼睛瞬間紅了：“哥哥你不把我當家人，所以才想給我買半肉包。”
娘說家人是要一起攢錢，一起把日子過好的。
可哥哥沒有，哥哥只一心對她好。
這是不對的，哥哥沒有把她當家人，哥哥這是在報答爹娘以前對他的照顧。
“不是的不是的…”
她一哭，雨生瞬間慌了，他趕忙將兩枚銅錢掏出來塞她手裏。
“我們是家人，永遠的家人。哥哥錯了，哥哥不該浪費錢，以後家裏的錢都給小荷管，哥哥什麼都聽小荷的。小荷，不要哭……”
兩枚銅錢入手，眼淚一秒消失，小荷甩着小辮子轉身就走：“回家吃粥！”
他倆緊趕慢趕，終於在天全黑之前趕到了家。
兩人累得腿都抬不起來，也沒心思做什麼野菜粥了。
將中午剩的半鍋粥熱了熱，蹲地上你一口我一口喝了個精光。
“真的不吃鴨架嗎？”
喝完粥，雨生的眼神在油紙包上飄來飄去。
算起來，他也有兩個多月沒吃過肉了。
滷鴨好香，鹹香混着鴨油香瘋狂往他鼻子裏竄。
聞着這肉香，那幾口粥簡直跟沒吃一樣。
“哥哥不要饞，明天起來就可以吃了。”
小荷將背簍放床頭，這樣他們一轉頭就可以看到背簍裏的鴨架。
兩人平躺在床上，滿心期待明早的到來。
靜靜的夜，濃鬱的鴨肉香在枕邊飄啊飄。
飄得兩人直咽口水。
“小荷，要不將鴨架放床尾吧？”
太香了，根本睡不着啊！
背簍挪到床尾，兩人閉上眼睛繼續睡。
不一會兒，又雙雙坐直了身子。
兩人趴在床位尾扒拉螞蟻菜，鴨架還在，沒有被老鼠偷吃掉。
“哥哥，鴨架好香啊～”小荷的鼻子瘋狂地嗅。
“要不…咱吃一點吧？”雨生遲疑着開口試探她。
小荷的眼睛眨了又眨，實在是眨不出睡意來。
她忍不住舔舔嘴巴：“那...一人只能吃一塊。”
“好！”
她鬆了口，雨生立馬將油紙包拆了開來。
可不敢慢，萬一小荷反悔了，他今晚別想睡了！
油紙打開的瞬間，濃鬱的鴨油香迅速沖進他們的鼻腔！
“好香！”
兩人齊齊驚嘆出聲，然後趴在鴨架前認真地看，商量該吃哪一塊。
雨生一眼相中了鴨脖，長長的鴨脖上一絲一絲的都是肉。
小荷則是對着鴨腿瘋狂流口水。
鴨腿上有着厚厚的一層肉，她都能想象到一口咬下去得有多美味了！
看她眼饞無比的模樣，雨生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
“要不，我們一人吃一只鴨腿，半根鴨脖吧？”
他聲音壓得非常低，在寂靜的黑夜裏，罪惡地誘惑小荷。
小荷眼睛直直地盯着鴨腿，恍惚地點點頭：“那...就這麼吃吧...”
她剛點頭，雨生立即將兩只鴨腿掰了下來！
一只塞她嘴裏，一只迅速遞到自己嘴邊，狠狠地咬了下去！
鴨肉其實已經冷了，但絲毫不影響它的美味。
肉香味在嘴巴裏瘋狂起舞，鴨油香糊在舌頭上，又香又膩，實在是太攢勁了！
啃完鴨腿後，兩人各捧着半根鴨脖仔仔細細地嘬，絕不放過一絲鴨肉。
直到一點味道也啃不出來，他倆才戀戀不舍地放下鴨脖。
雨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剩下的鴨架上：“要不......”
“啊！！”
小荷震驚地看向油紙包：“鴨架怎麼只剩這點了？！”
她感覺根本沒吃幾口啊？
怎麼鴨架沒了小一半？
“......吃飽了，睡覺！”
雨生飛速躺了回去，只要他睡得夠快！鴨架就不是他攛掇了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