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網上多出很多熱門詞條:
#江映西 溫柔的力量#
#會演戲的導演 江映西#
#江導演親自下場辟謠#
針對這一條,展開以下討論:
:「江導太知道我們想看什麼了,哥哥在裏面出現了好多人生鏡頭,感謝~期待再與導演合作新戲。」
:「實不相瞞,我暗綽綽磕過這一對,攤牌了,別打我。」
:「二樓別走,我也!!!你懂我(磕到表情包)」
「終於有人懂天才導演跟影帝之間好磕的點了。」
針對這一詞條,下面討論愈加熱烈。
門被扣響,宋秘出現在門口:“先生,會議時間到了。”
周裏京將屏幕按熄,立身挑起熨燙平整的深色西裝,利落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疾不徐扣着紐扣,邁步而出。
過道上有人見到他禮貌頷首,嘴裏輕輕叫一句周司長。
宋秩在後匯報:“新計劃審批關乎國計民生的重大投資項目分支,相關部門做好細劃,已落實到各部門人頭。需要修改與閱讀的上報政策文件,已傳輸到您電腦。”
他在前從容邁步:“整理下九號文件,有關跨地區相關政策難題,起因?爲何難以推進?涉及哪些相關部門?”
“明白。”
宋秩深知自家先生是個‘連軸轉’的機器,一旦投入工作,就無暇顧及其它。
皮鞋落在地板上聲音清脆,又如磐石般沉穩。
“對了,告訴家裏,今晚不回去吃飯。”
“好。”
會議門推開,暗紅實木長桌映入眼簾,兩排人無聲行注目禮,周裏京落座,無過多寒暄,沉沉一句:“開始吧。”
有人默默將眼梢視線投在男人從容自若的坐姿上,暗關其舉止品貌,當真如傳聞那般,貴胄之態,根正之品。
夜幕四合,西城白柳山莊,江山如畫將聚會地點定在這裏。
江映西今日穿了件收腰齊膝大衣,黑色面料垂順有質,她頭發盤在腦後,慵懶地掉下來幾縷,人不會顯得太‘嚴肅’。
團隊聚會可以帶家屬,場面稍顯熱鬧。
原計劃的年會與殺青宴爲了趕制作進度而擱置,只能年後補起來,今日酒水管夠,大家只管敞開了吃喝玩樂。
在片場,江導有些高冷嚴厲,或許是貴能生出距離,大家不敢輕易靠近。
袁瓚身邊無人,大家敬了酒又走到江導旁邊,但她不宜多喝,只能已果汁帶酒了
她們公司沒有所謂的酒桌文化,氛圍主打個開心,爲的就是給打工人減負,不要搞那些有的沒的。
袁瓚視線頻頻流向她,見江映西一直在回復手機消息,問:“有事啊?”
“樓上有個我的熟人。”她遊目四矚,見大家都玩兒得挺嗨,“我去打個招呼,你去不去?”
兩個主事兒的都走了,有些不合適,他不去。
臨走之際,袁瓚卻拉住了她,眼神告知有事。
“怎麼?”
他拿出手機將沖上熱門的詞條,逐字逐句地翻給她看。
以往這種時刻,他都是一個電話直接讓人撤了詞條,今日怎的…
江映西視線迎上他晦澀的眼眸,兩秒,她讀懂其中告誡意味,果不其然,袁瓚道:“我知你無拘無束,但身份到這兒了,還是要與男演員保持點距離,特別是像邊希這樣的易搜體,頻頻登榜,對你們來說,絕非好事。”
雖也沒有‘頻頻登榜’,但對本身就話題傍身的女導演來說,一生再,二生三,難免口水傷人。
袁瓚又道:“看看你的前輩李子歸,他入行多年,你何時見他傳出過五花八門的緋聞,私下從不參加演員邀約的飯局,潔身自好,有規有則。”
江映西:……
“當然你也不是全然不顧大局之人。”袁瓚見她逐漸拉平的嘴角,補充說明,“江導絕非池中物,只待扶搖翱九空,萬事要懂藏、懂收。”
在文藝圈,哪能真平心靜氣的當一股清風啊,難。
江映西將杯中果汁一口炫兒了,言簡意賅:“把熱搜撤了。”
簡單一句話,袁瓚便已知她腦袋裏的彎彎繞繞捋平了。
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
可哪知江映西見樣學樣,用他剛才的話來‘教育’他:“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袁瓚:……
欲走之際,她又返回來說:“還有,把你那蘭花指收了。”
得,小丫頭,一句懟一萬句。
無獨有偶,今日不止她們一家公司把聚會選在這裏。
二樓俞導劇組的人玩得正嗨。
偌大的包間裏,此刻正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水晶燈照射在玫瑰花上騰起一股輕悠悠的霧靄,流光溢彩,浮華奢侈。
俞聿劇組是出了名的享受派,跟他的劇一樣,高奢豪宅,寶馬香車,演員在裏面穿不完的高定,用不盡的名牌,曾一度被打上‘拜金主義’的標籤。
一個知名訪談主持人曾問他:“您不覺得這是一種鋪張的奢靡嗎?”
他道:“大家都歌頌清廉,我卻虔誠地崇尚金錢,有人喜歡吃酸,有人喜歡吃甜,人各有志,總不能大家都拍一種題材。”
那多沒意思。
而這位俞導此時正坐在明亮光線裏,手中捏着洋酒杯,目光饒有趣味地落在遠處沙發邊沿的女人臉上。
一衆人裏不知誰尖着嗓開腔:“黎小姐不愧是京大舞蹈系第一名,在片中舞那幾個片段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身段兒,今日導演投資人都在,相聚不易,黎小姐現場還原下名場面?”
此話一出,包房裏所有視線都齊刷刷投射到黎蘭初臉上,吃瓜意味瞬間彌漫,當然,看笑話的也不少。
作爲本次戲的女三號,原可以不來,經紀人非得讓她來露臉,露露露,有什麼好露的。
她頂着衆人視線,脊梁骨挺直高拔,嘴角勾起得體弧度,一張先天清純靈動的臉此刻越發迷人。
黎蘭初打趣道:“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怎麼還敢拿出來獻醜,都是導演拍得好,話說回來,要敬導演一杯才是。”
她起身,隔空將一杯酒一幹而盡。
先喝酒,表態度。
俞聿嘴角玩味地笑更深,目光掃向坐在右側暗處黑沙發上的男人,幾秒時間,又轉向黎蘭初臉上:“黎小姐技術了得,得巧,咱們劇組的金主也在這兒,有勞您跳一個助助興。”
一屋子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沒一個敢站出來幫黎蘭初說話,俞導是個陰晴不定的人,誰敢出來當肉包子。
再說,這個行業就是這麼殘酷,只能明哲保身。
黎蘭初身側捏着裙擺的手骨節泛白,臉上依舊保持淡然模樣:“導演,我穿高跟鞋不方便跳,萬一不入各位的眼,豈不笑話。”
與其說得不償失,不如說就是故意的。
此刻,大家都在把她當小醜。
主演們都不來,偏點名指姓的要她來,明擺着把她當宴會上的樂子。
全場無聲,俞聿慵懶地靠着沙發,一條腿隨意交疊,目光投向暗處,幽幽而語:“顧先生,我的演員不聽我使喚,您可別生氣呀。”
大家又把目光轉向顧晟,盛輝集團的執行總裁,本劇強勢硬核的投資商,京城商圈兒裏的風雲人物。
包間無聲,不知這位財神爺又當如何決斷。
顧晟落在黎蘭初臉上的目光深幽晦澀,氣場逐漸冷下去。
當真是比導了出戲還精彩,每個人物的內心戲都從眼裏表現出來,捏了把汗的、看熱鬧的…
經紀人的話又浮現在耳邊,曾出道即巔峰地拿下許夕導演的女一號,此後便再沒有拿到過像樣的角色,曇花一現地淹沒在人海中。
如今得到俞導的女三號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她再不珍惜,當真在這名利場是混不下去了。
黎蘭初,要討生活呀,骨氣什麼的暫且放一放吧。
正要脫鞋,門被侍應生從外推開,打破僵局的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