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搜當天下午就撤了。落地京城,暮色蒼茫,雁影掠過殘柳,藤條隨風擺,湖面猩紅開。
並排走出廊橋,江映西跟制片人袁瓚和馬副導交涉,下個項目定在新疆。
兩人聞言相互遞了個眼色,怎麼突然就定下來了。
江映西繼續說:“明日組織各部門負責人來公司開個短會。”
拍板的人定下方向,策劃與研發組要進入工作模式,深度研讀與當地區相關的歷史、文化、地理資料,以保爲劇本提供學術支持,有必要還得請教相應專家。
制作組也得執行可操作計劃,編制預算初稿,總之項目定下來,公司的旋轉羅盤將自動定位。
去西北也好,風景美,心情自然舒暢。
袁瓚道:“我送你回家。”
江映西婉拒,說有人來接。
袁瓚左右張望,遲遲不見江妄身影,他以往總站在最顯眼的位置。
“你哥遲到了?”
她打着馬虎眼:“或許吧。”
與幾人分別,連衛溪都沒帶,乘電梯下負二樓,宋秘書站在車邊待命,見她來,大步迎上,主動接過行李:“太太。”
她點頭,打開車門坐進去。
路上她接了幾個電話,語調不疾不徐,宋秩瞄了眼後視鏡,這點倒跟先生很像。
“他還在忙?”
宋秩:“是的。先生最近都比較忙,下午才去大會堂參加了重要會議,晚上還要與外賓會晤。工作屬性導致他不能抽太多時間陪您,還請太太諒解。”
江映西無聲睨了眼前排後腦勺,好官方的腔調。
對於陪不陪她,她倒不在意,畢竟事業爲重。
她也需要私人空間。
這樣的婚約也挺好,互不幹預,互不打擾。
將她送回香山府,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工作崗位了。
宋秘職位特殊,先生無法處理的私事他必須要親自出馬。
迎門出來的婦人自稱是這家的管家,姓花。
她帶江映西熟悉了遍整棟院子,三層高度,門庭開闊,內配花園,偏中式調性,格局大氣,布置溫馨。
上樓,主臥布局動線清晰,衣帽間開闊,一面是她的衣服,色彩斑斕,一面是他的衣服,灰不溜秋。
蘇女士特囑花管家按江映西的碼子準備好了各個場合需要的衣服,兒媳不時會出席酒宴紅毯之地,禮服和漂亮裙子不能少。
蘇阮音的體貼程度,十分暖江映西的心,並立馬給她老人家打了個電話過去,表示對新家很滿意,也謝謝媽媽對小輩兒的關心。
那頭蘇女士開心地合不攏嘴,兒媳嘴真甜。
一個人吃完飯,拿着畫筆紙板打發時間,一幅草圖映入眼簾,畫筆粗略地勾勒出新家輪廓。
她習慣性用筆畫出分鏡手稿,閒暇時間也喜歡畫畫。
近日勞累,昨晚住酒店沒休息好,需要泡個澡放鬆一下。
調節好水溫,滴入助眠精油,解開浴袍胡亂一丟,長腿邁進去,水花溢出白瓷缸,放了首輕音樂,閉上眼睛休息。
門口有引擎聲,砰,車門關閉的聲音,花管家上前報備今日事宜,對於太太晚上吃了什麼,幹了什麼,知無不言。
周裏京簡單嗯了聲,視線落到實木桌上一幅素描畫,骨節分明的手拿起畫紙,細細打量,惟妙惟肖。
江太太天賦異稟。
上樓,推門進房,床上無人。
哪兒去了?
難不成在樓上多功能廳,緩緩上樓,依舊無人。
返回二樓,難不成睡側臥去了?推開門,仍然空空。
回臥室,解開衣服,浴室傳來動靜,他好整以暇邁步,在門口駐足。
手指叩響門板,裏面人穿衣動作一頓,條件反射說了句:“誰?”
周裏京:……
這屋裏還能有第三人?
沒回應就是回應,他回來了。
快速系好浴袍,打開門,他平靜無波的臉出現在眼前。
周裏京目光盯在她白皙清透的臉上,下巴水珠滑落,視線跟隨到鎖骨,再往下,沉隱入浴袍邊緣。
他目光悄然晦澀,暗流涌動。
“過來。”他說完先一步走開。
江映西不解,這男人什麼意思,語氣直棱棱的,她招惹他了?
步子邁得很小,幾乎是挪過去的。
他坐在床上,深藍色襯衣解開幾顆紐扣,袖子高卷露出強勁手臂,腰上窄窄一束。很難想象,他要是這副模樣坐在會議室裏,其他人還有沒有心思工作。
還差兩步距離靠近,他長手一勾,人已坐在他腿上。
感受到臀下繃緊的肌肉,江映西不敢動,很沒氣勢地說:“你幹嘛。”
他手隔着布料摩挲大腿,動作幾乎忽略不計,但她能感受到暗流,肩線悄無聲息繃直。
周裏京聲音低沉,意味深長道:“關心下妻子工作是否順利,參加飯局是否相談甚歡。”
前半句毫無破綻,後半句破綻百出。
他有意的。
江映西會意,反駁:“狗仔怎麼寫,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事實如此。
雖然,她自知影響不好,並且此刻,她是他的妻。
“你能理解我的對吧。”她眼底清明一片,老實人自證時總喜歡皺眉頭。
“當然。”他從善如流,只是雙手力道更大,低垂而下的還有他身上強勢清冽的味道,周裏京說,“我理解。但對此,我並不想閉只眼就這麼算了。”
江映西:……
那能如何,難不成像爺爺那樣打她手板?
她眼神狐疑。
周裏京視線逐漸溫熱,目光從原來盯着眼的位置寸寸下移,停在那張極致誘人的紅唇上。
頭緩緩下壓,灰色陰影靠近,唇覆上柔軟,點水一下,便離開。
他聲線低啞:“以後,這樣的新聞再出現,我要變本加厲的討回來。”
見一次,親一次,層層疊加,後果嚴重。
江映西臉早已不爭氣地紅成石榴,耳朵也跟着發燙,她不敢大動作,因爲此時坐姿親密,超出安全界限的男性特征在敲打她內心警鍾。
可正義不允許她當個啞巴。
“這好沒道理,我也是受害者。”
他盯着她氣憤的臉頰,內心某處柔軟被撥動。可他不了解江太太脾氣秉性,只能想些俗招來應付她。
至少讓她能有意識,作爲公衆人物,還是要與異性適當保持距離。
可她江映西的腦回路豈非這麼好糊弄,下一秒便辯道:“要是你背着我勾搭些燕燕雀雀,我還不知道呢。怎麼算,都是我虧。”
周裏京凝視她臉頰緋紅,腦海不禁響起江老的話:吾孫善辯。
果然能說會道
他嘴角勾起弧度,饒有趣味地說:“那我聽憑你處置。”
她瞥開臉,糊弄三歲小孩兒的話,她才不會當真。
見江映西低垂着眼皮不說話,有情緒。
周裏京輕嗯一聲,示意她有話就說。
手指攥着浴袍,她冷靜道:“反正還是說開比較好,我是個傳統的人,婚姻期間不會做出有悖倫理的事,反之你,如果新鮮感過了,有了其它女人,倒可以大大方方地說出來,總之,成年人之間沒什麼是不能溝通的,就算分開也得體面,我這人什麼都行,就是受不了第三者膈應人。”
她巴巴且義正言辭地說了一堆。
不無道理。
“說完了?”
她有脾氣地瞪了他一眼:“嗯。”
周裏京睨着眼前這張滿是道理的臉,不但沒脾氣反倒來了興致,他點頭,照單全收。
手指挑開耳邊發,他輕聲說:“去穿睡衣,準備睡覺。”
聞言,江映西速度快得猶如個刑滿釋放的人,一溜煙兒進了衣帽間。
周裏京洗漱出來,床上微微隆起弧度。
他貼心按滅床頭燈,交代了句去書房,腳步聲遠,房門輕輕帶上。江映西睜眼,視線一片漆黑。
她剛才態度不算強硬吧。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也沒說錯話。
趁新婚,說開對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