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發現,離開卡羅拉島的頭幾天,船上的每個人工作時士氣都相當低落,包括他自己。
“為什麼我們不能多待一個禮拜?”隆伯唉聲抱怨。
“你第二天就把錢花光了,記得嗎?”艾登瞇起眼睛,露出輕蔑的笑容。
此時是上午的雜務時間,山姆和其他雜務員們正在分裝卡羅拉島上添購的物資。
聽見兩人的閒聊,另一名雜務員苦笑:“卡羅拉島有種神奇的魔力,會讓你在一個禮拜之內把錢全部花光。”
山姆聳聳肩,不大相信的說:“我倒是沒花到什麼錢。”
“那是因為凱納斯不準你去酒店。”隆伯雙眼迷濛,仿若恍神般說到:“所以你沒見識到什麼叫做天堂。”
山姆看起來相當失望。“總有一天我會見識到的,走著瞧吧。”
眾人一邊工作,一邊聊著沒營養的話題,這時凱納斯叼著菸,搖頭晃腦的來到下層甲板。
隆伯嘻皮笑臉的說:“你不待在船長室跑下來幹嘛,吃飽撐著?”
凱納斯對其他雜務員下令:“今天的餐盤全部隆伯一個人收。”
“等等,你不能這樣公報私仇啊!”
凱納斯不理他,對著山姆說到:“來船長室一下。”
山姆跟著凱納斯走到船長室,他想起上次進來時和凱納斯鬧得很僵。
山姆正要開口時,凱納斯打斷了他的話。“放心吧,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要你退出海盜團。”
“喔,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怪獸訓練師』在四天王那邊卡關了?”
“那個我早就全破了。”凱納斯示意山姆坐下。“我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下午你不用再去找柴哥木進行格鬥訓練了。”
山姆有點錯愕:“怎麼了,我都沒進步終於讓柴哥木不爽了嗎?”
“不是,我要你下午去找查比,學習怎麼當個航海士。”
“蛤?”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航海士見習生了。”
“什麼……等一下,你要提高我的位階?”
凱納斯笑著說:“我說過,你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當雜務員根本是在浪費你的才華。”
“但是我才來船上兩個多月,很多雜務員都做比我久了。”
“而那些人都沒有你聰明。”
聽見凱納斯這麼說,山姆感覺有點飄然。“那我會一路往上爬,最後變成你的大副嗎?”
凱納斯仰天大笑:“依你的能力,要當上船長都不是問題!”
中午,山姆將這件事告訴隆伯。
“我的天啊!”隆伯嘴巴塞滿食物,口吃不清的說:“想不到凱納斯這麼欣賞你,航海士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可以當的。”
山姆說:“不過我覺得當戰鬥員比較帥。”
隆伯吞下食物,指著幹部桌:“航海士的位階可是在戰鬥員之上,不然為什麼查比能坐在幹部桌?”
“他是航海士組的組長啊。”
“這就是我的意思,你有看到哪個『戰鬥員組的組長』坐到幹部桌嗎?”
山姆點點頭,隆伯繼續說到:“航海士組可以說是整艘船最聰明的人們組成的,而且我們大家能安全的航行都要感謝他們,所以有時候他們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凱納斯高。”
山姆看向幹部桌的隔壁那張桌子,那是船匠、航海士和船醫等技術人員做的桌子。
“可是我不常聽到大家再稱讚他們。”
“喔,那是因為平常他們都累得像條狗一樣,根本不會出現在大家面前。”
山姆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下午,山姆來到中層甲板,但不是去訓練室找柴哥木,而是走到一間他時常經過,但從來沒注意過的房間:航行監控室。
山姆遲疑的敲了兩下門,不過沒有人出來應門,他加重力道多敲了幾下,鐵門碰的一聲打開,一名戴著粗框眼鏡,神情有點歇斯底裏的人探出頭來,速度飛快的說:“喔,山姆,凱納斯跟我們說過了,進來吧。”
與雜務員寢室相比,航行監控室顯得相當狹窄,但環境是整艘閃電之星最明整潔的,房間裡放著好幾台看起來相當精密的電腦,兩個人神色緊張的盯著螢幕看,另外兩人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看起來累慘了。查皮則坐在船舵面前,左手邊擺著球型的星象儀,頭不停的來回確認星象儀和船舵旁的螢幕數據,同時有條不紊的向其他航海士下達命令。
看到這一幕,山姆很想轉身拔腿逃跑,但他想起了凱納斯對他的期許,只好硬著頭皮走進房間裡。
而領他進門的人飛快的說:“太好了,終於有新人進來了,我們這邊人手完全不夠,居然只有兩個人能輪值夜班。我們沒太多時間可以教你,但希望你能好好搞懂這裡的一切,因為只要出點小差錯,整艘船可能就開進黑洞裡了,哈哈。”
接下來,山姆嚐到了自他出生以來第一次的資訊大爆炸,那名領他進門的航海士(他完全忘記要自我介紹)機關槍似的向他介紹航行時所需要注意的一切資訊,星球重力場、空間跳躍參數、燃料消耗率、飛船結構承載度……等等,而且這些變因在航行時還會互相影響!山姆瞬間明白為什麼航海士們看起來都有點歇斯底裏。
“好啦,吃飯時間到了。”那名航海士推了一下眼鏡,因為專心致志的在學習上面,山姆完全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剛剛說的是基本常識,吃完飯後其他人會教你判讀儀器。”
“呃!”山姆心中捲起驚濤駭浪,吃完晚餐後居然要繼續工作,當雜務員時,晚上就是快樂無比的休息時間了。
山姆盡量不把內心的不滿表現出來,只是說了聲:“好。”
那名航海士把補眠的兩個人叫醒:“喂!你們快去吃飯,吃完後就換我睡覺了。”
那兩人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向山姆點了點頭,似乎連開口問好的力氣都沒有,這時查比終於開口和山姆對話了,他專注的盯著螢幕說:“山姆,幫我把飯打包回來。”
對話結束。
山姆和兩名剛起床的航海士一起走到餐廳,其中一名留著平頭,皮膚是天空般的淺藍色,身高和隆伯一樣矮小,另一名則有著和甘諾一樣的綠皮膚,一頭捲髮染的五顏六色。
捲髮男叼起菸,並遞一根給山姆,抓抓頭說道:“我叫艾瑞克,他是布萊恩,我猜剛才比爾忘記向你自我介紹了,對吧。”
山姆點點頭,一臉踩到狗大便。
艾瑞克說:“別擔心,其實當航海士沒那麼困難,比爾一向過度緊張。”
“真的嗎?”
“真的,除非是職夜班的時候,你會累到開始怨天尤人,並開始思考著當蟑螂會不會比較快樂一點。但是,嘿,我們至少待遇不錯,而且不用像戰鬥員那樣出生入死。”
三人走進餐廳,當廚師要幫山姆打飯時,矮小的布萊恩阻止了他。“羅比,幫山姆盛技術員的飯。”
廚師羅比狐疑的看著布萊恩。
“他現在是航海士了,另外要打包一份給查比。”布萊恩解釋。
羅比只好把大湯匙插回鍋子裡,拿起夾子幫山姆夾了一盤肉醬麵。
“哇,謝了。”山姆感激的向布萊恩道謝。
布萊恩聳聳肩:“雜務員吃的東西真的很詭異,幸好我不是雜務員。”
三人走到技術員那桌,艾瑞克說道:“你應該比較想去跟隆伯他們聊天吧,沒關係,不必顧慮我們。”
山姆看著自己的餐盤,再想想隆伯平時對食物的抱怨,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拿著肉醬麵出現在他眼前比較妥當。
“不用了,我想多多認識你們。”
他坐到艾瑞克的對面,邊吃邊問:“你剛說當航海士沒那麼困難,但你們看起來都很累,就算是沒職夜班的比爾也是。”
“這個嗎……”艾瑞克抓抓他那頭亂髮:“正常來說,航行監控室二十四個小時的工作量需要十五個人分擔,但我們只有六個人,所以一個人需要包辦兩個人以上的工作量。”
他聳聳肩:“這對我來說沒有很困難,只是很累。”
一旁的布萊恩開口:“其實查比一個人就能扛下四個人的工作量了,他讓我們輕鬆了不少,我完全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他生病了,閃電之星的下場會是如何。”
山姆點了點頭:“所以查比超級猛。”
“他真的超級猛。”艾瑞克說:“比爾今天下午教你些什麼啊?”
山姆把剛才學到的東西一字不漏的說給兩人聽,艾瑞克吹了個口哨:“你剛說的這些,是我在學校花了一個學期才學會的,而你一個下午就記起來了?”
“我是有忘記一些細節啦。”
“難怪凱納斯要把你送來,你根本就是個怪物。”
山姆很努力的隱藏自己心中的得意。
“我們得吃快一點。”布萊恩看看手錶:“不然比爾會把我們宰了。”
艾瑞克點頭表示同意,三人匆匆吃完飯後就回到航行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