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燈管發出幾聲“滋滋”的電流聲，隨後徹底熄滅。
教室裏陷入一片漆黑，原本壓抑的刷題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短暫的寂靜，緊接着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終於停電了！”大胖在後排興奮地喊了一嗓子，“解放了！”
黑暗像是一種無形的催化劑，平日裏被高考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大家，此刻都放鬆下來。不知是誰起頭講了個鬼故事，原本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幾分，只有女生們壓抑的驚叫聲和男生們故意發出的怪聲。
孟誠坐在座位上，手裏轉着筆，借着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側頭看向旁邊的葉深。
葉深似乎不太適應這種黑暗，眉頭微微皺着，手裏緊緊攥着衣角。他膽子其實不大，這種環境讓他有些局促。
“怕了？”孟誠湊近他，壓低聲音問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葉深的耳廓上。
葉深身子僵了一下，轉過頭瞪了他一眼，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孟誠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誰怕了。”
嘴上這麼說，可當隔壁桌的大胖突然用手電筒照着自己慘白的臉大叫一聲時，葉深還是下意識地往孟誠身邊縮了縮。
孟誠輕笑一聲，沒拆穿他。他伸出手，在桌下輕輕碰了碰葉深的手背，見對方沒有躲閃，便順勢握住。
葉深的手微涼，指尖有些顫抖。孟誠掌心溫熱，輕輕包裹着他，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像是在無聲地安撫。
“沒事，都是假的。”孟誠低聲說，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葉深耳朵裏，帶着讓人安心的力量。
葉深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任由孟誠牽着。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他能清晰地聽到孟誠沉穩的心跳聲，就在他耳邊，一下一下，很有節奏。
“孟誠。”葉深輕聲喚他。
“嗯？”
“手好熱。”葉深的聲音有些悶，似乎帶着一絲笑意。
孟誠嘴角上揚，握得更緊了些：“那借你暖暖。”
兩人在黑暗中相視一笑，周圍的喧鬧仿佛都成了背景音。這種時刻，平日裏那些說不出口的小心思，似乎都變得順理成章。
就在這時，廣播裏傳來教導主任熟悉的大嗓門，帶着點電流雜音：“全校師生請注意，因線路故障導致停電，預計明天早上恢復供電。走讀生現在可以提前一小時離校，注意安全，住校生在教室安靜等候通知。”
廣播聲落下，教室裏再次沸騰起來。大家紛紛收拾書包，手機的手電筒光柱四處晃動。
孟誠幫葉深把書裝進書包，拉好拉鏈，輕聲說：“走吧，我送你。”
兩人隨着人流走出教室。樓道裏有些擁擠，孟誠下意識地護着葉深，怕他被人撞到。
走到校門口，路燈昏黃的光線灑下來，拉長了兩人的影子。
“就送到這兒吧。”葉深停下腳步，抬頭看孟誠。
“嗯。”孟誠鬆開牽着他的手，有些意猶未盡，“路上慢點，到家發個消息。”
“好。”葉深點點頭，轉身準備走。
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回頭看了孟誠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孟誠，明天見。”
“明天見。”
看着葉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孟誠才轉身離開。
